关了灯,房间里静悄悄的。
陆戈有点不太能睡着,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几分钟,身后有动静。
池朝踩着床边坐了过来,掀开陆戈的被子躺在了他的身后。
温热的唇瓣在后颈贴了贴,陆戈身子一僵,却也没有动作。
池朝像量勺似的套着他,陆戈甚至能感受到从自己后背传来的、隔着胸腔的心跳。
就这样吧。
隔天,手机振动的闹铃刚震了一下,就被飞速抓住按掉。
池朝的手臂伸着,保持住几秒没动,在观察到陆戈依旧在睡后缓缓收了回来。
早上六点,天蒙蒙亮。
身边似乎有人起来,连带着床铺都一并跟着动荡。
陆戈迷瞪着眼转过身,只觉得自己压着的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
麻了。
屋里的床头灯不亮,借着没拉严实的窗帘缝,依稀能看清床边上的池朝手臂一抬掀了身上的衣服。
一截精瘦的腰身逆着光,暖黄色灯光被分明的背部肌肉划分成边界明确的明暗光影,陆戈还在郁闷这小子什么时候练一身腱子肉,很快这幅画面就被另一件短袖给重新覆盖住了。
池朝转过身看陆戈像是醒了,于是躬身摸了下他的额头:哥。
嗯?陆戈轻飘飘地哼出一个气音,换了个姿势又把眼闭上了。
你先睡着,我给你买点饭,七点我去报道,很快就回来。
陆戈心想随便你,不那么快也行。
只不过人犯懒,不想动嘴皮子,刚准备强迫一下自己,却突然感觉脸上一热,池朝又亲了他一口。
狗崽子,他忍不住道,滚。
一翻身又睡过去,再醒过来时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个。
床头柜上的客户资料反馈单上留了行字哥,我报完道就回来。
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陆戈抓了把头发,坐床上打开医院里的监测app。
先是把自己病人的体征记录给扫上一眼,然后放空了一会儿自我,再掀被子下床。
早饭已经买好搁在桌子上,好几个塑料袋摞一起,陆戈看了眼,豆浆沙汤油条包子什么都有。
养猪呢,买这么多。
去卫生间粗略地洗了个澡,人还在吹着头发呢,手边的玻璃门「唰」的一下就被人拉开了。
哥,池朝大步流星闯进来,在陆戈身后环着他蹭了蹭,报完道了。
陆戈把手上的吹风机往他脸上呲了几下:几点啊就报完了?
我去的早,他们六点多就开始了,池朝不怕他呲,把脸往陆戈后脖颈一埋就开始拱,哥,你又洗澡了?
对方身上甚至还穿着昨天自己穿过的格子睡衣,应该是洗完澡之后换下来的。
滚一边去,陆戈从镜子里看池朝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在他身上蹭,头皮都跟着一阵阵的发麻,你买那么多早饭吃得完吗?
你挑着吃,吃剩的我吃,池朝抄了把冷水洗洗脸,哥,你今天几点的车?
没再继续撒娇让人多留一天,陆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杯豆浆,侧目瞥了池朝一眼。
下午两点。
行,池朝点了点头,吃完饭我送你。
陆戈揭开豆浆的杯盖,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
他以前觉得池朝像狗,是因为十六七岁的小崽子身上有一股狠劲,跟路边的野狗一样,随时都龇着牙保持进攻状态。
不过养了几个月,这种防备基本就没了。
池朝从狼崽子转变为家养大金毛,虽然对陆戈的态度变了,但是还脱离不了犬系生物的刻板印象。
比如特别会蹬鼻子上脸。
想好什么事了,今天磨一磨,明天磨一磨,指不定后天就成了。
陆戈又特别惯着他,两下三下给哼唧的就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可是眼下,池朝却没有继续磨下去,反而干干脆脆地问他今天什么时候走。
也就是不准备磨了。
陆戈心里跟拧了个疙瘩似的,硌得他难受。
他觉得自己特别矛盾,说白了就是欠欠的。
池朝缠着他,他嫌这嫌那让人赶紧滚蛋;
可是池朝不缠着他了,他又觉得不舒服不得劲,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哥,一会儿陪我逛逛学校吧,池朝笑笑,我们学校还挺大的。
池朝说学校大,一点都没夸张。
早上八点多就已经开始热了,陆戈顶着个大太阳,走了快半个小时还没逛完半个学校。
挺好,他顶着一脑门汗,用学校发的宣传单「呼啦呼啦」给自己扇着风,每天晚上顺着学校跑一圈就够一天的运动量了。
晚上有晚训,池朝把宣传单折了一道,叠厚一点,冲陆戈的后颈扇扇,在警校里不用担心运动量。
也是,陆戈突然反应过来,听说这学上着挺辛苦的,不过你应该受得了。
他捏捏池朝小臂上的肌肉,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截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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