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沈红摇了摇头,跟你说这些还太早。
..妈,我刚才在卫生间里听见你说什么程澈哥上大学了,李琪琪耳朵很尖,那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没事,沈红低眼看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个电话号出来,我打个电话。
沈红走到了另一个卧室,顺手带上了门,站在窗户边打电话。
程澈刚下晚班,跟杨猛一起往回走,这外头阴冷阴冷的,程澈感觉刮脸上的风都是湿的,有一点儿不大适应,进校门之前,买了路边的没收摊的煎饼果子。
饿得实在不行了,他迎着湿乎乎的风咬了一口。
呵。
巨尼玛难吃!
程澈艰难的咽着,裤兜里的电话震动,程澈收了收手里的煎饼果子,腾出手接电话。
红姨打来的,他接了起来。
程澈,你忙吗?沈红问他。
不忙。程澈对沈红还是有尴尬。
一个是沈凡给自己补课,结果让他拐到手里,一直在照顾他,一个是他姐借了钱,目前多个身份是他的债主。
您说。程澈慢了脚步。
杨猛回头看他,程澈冲他摆了摆手,让杨猛先回了。
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沈红说,我作为沈凡的家人,家长,我也会有私心,希望你体谅我。
嗯。程澈应着。
沈凡上大学,医学生的课业很重,沈红说,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每周都回桉城那边一趟,我觉得这样沈凡会很累。
每周?程澈愣住了,站在风里不动了,回桉城?
你不知道吗,沈红说,我几乎都看不见他。
我,我不知道..程澈说。
他几次也没带那边家里的钥匙,回来都说回了趟桉城的家,沈红直言,他真实情况是去哪了,你应该清楚,你走了,但这个担子我想不应该是沈凡的,你们虽然是恋爱关系,但..你们还小,你们之间现在没有,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的保障..
程澈眼睛地看着夜里的操场,哑口无言。
我说的都是一些自私的实话,沈凡这孩子其实我没见过他谈感情,但目前看,他很用心投入,沈红继续说,但你说,这一段关系,是不是不应该让一个人付出这么多。
是。程澈说。
而且,我想,药,应该也不会是你要的,沈红说,你的家里人..
什么药?程澈声音是抖的。
沈凡买大额药品,几乎都是治疗脑出血的,沈红说,他对钱这东西没数,几千块就几丸的药,我都要考虑考虑..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知道了,程澈哑着嗓子说,我..我知道了。
你不容易,这么小需要承担的事情很多,沈红说,我相信你靠着努力是会成功的,沈凡也有自己的路,你应该为他着想着想。
程澈嗯了一声。
沈红又说了几句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最后那边挂了电话,他也垂下了手。
沈红的话已经很委婉了,算是给他留着面子,要是想把他想得恶劣一点,再难听的话也可以说出来。
程澈僵在原地。
寝室楼在夜里看起来很妖异,程澈看不到任何光亮,突然不清楚自己该往哪里走。
像是知道了所有谜底之后,心里有着豁然、震惊与心碎。
十一去到他爸那里为什么会那么干净,是因为沈凡去打扫过。
或许有的沈红也不知道,但程澈基本可以拼凑上。
他爸突然不提看病的事,但多了一个行李箱,大概率是沈凡带他爸去过。
他爸在十一之后很少对他的折磨减少,应该是换了个人来磨,那个人离得近,冲着他一定会来。
桩桩件件都像是在他身上抽了一鞭子,灼热的痛感缓缓蔓延开来。
他想要给那个人捧起来,却带着他摔进了大泥坑里。
程澈酸涩着眼眶,突然牵了一抹嘲讽的笑。
期中考试结束,火车如期。
程澈星期六到了廖市之后,原本要过的情侣周末,程澈却没有告诉沈凡,倒车回了桉城。
什么行李也没带,回到家里,枯坐在沙发上。
卧室里学习那套桌椅一直摆在那没动,他高三的书和练习册都留在那,垒得很高。
屋里头仍然没暖气,很冷,摸到的床头都是冰凉的,沈凡曾陪着他在这里熬过那些艰涩的日日夜夜。
那些日子都很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烤人不怎么暖的小太阳。
每周五晚上等着六点半那趟火车。
凌晨自己醒过来学习,然后抱着沈凡睡回。
历历在目。
在回来的火车上,程澈一夜没睡,现在睁着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仍然不肯闭上,手机在手中不断颠倒,磕着沙发一侧的把手。
回忆是暖的,而安静的冷空气里只有金属与木头相撞的声音,咔噔咔噔地一直响。
程澈一直坐到下午,才从沙发上挪了窝,出门上了公交车,去到他爸新的养老院那里,挨着道边,并不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