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陆明德就听着这个薛神医和他讲得头头是道的,但他的心是越来越凉了,因为都是对的,这个年轻人把他下毒几月初始以及每次使用的剂量都说准了。
顺着激动的陆明知的意思,这个年轻有为的薛神医就被真正的安置在了家主院的隔壁,占用了陆府里最好的客房了。
陆明德回到自己屋前,他冷着脸色,三长一短的顺序,他的门被里面打开了。进了门他直接拿起书桌上的一壶冷茶,直接灌了一杯下肚降降灶火。但怒火冲击着胸膛,一声低吼,陆家少爷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砸了个粉碎。
“陆兄,何必如此动怒?我好像听到了院落前有什么动静。”
从暗色里现脸的庞子意语气淡淡的困问道。
跌坐在位椅上的书生苦笑着摇头,“庞兄,你是不知道啊,刚才莫名其妙来了一个薛神医,然后我爹非要让他进来一探一查,如果都是些之前无用的草包也就算了,但那个人,他是有真本事的。”
“哦?就是说陆兄用的草药也被甄别出来了?”
“不,他说的那些不是我所用的,简直是我闻所未闻,这样看来我父亲瞒我不少,他的重病并非他说的为了祭典旧疾复发,而确实是被人下毒了。”
“这样吗?”庞子意也坐下喝着冷茶。
陆明德发泄了一会儿,他看着同席的友人落在他脸上的疤痕,目光复杂,他是在一次购药的途中遇上逃亡中的庞子意。因为他手上用的毒药全是从一个巫医的手上买的,那处山里本来就是个萧索的地方,陆明德途径一块乱葬岗的时候遇上了半昏迷中的好友。
把暗牢的脱逃者和行刺安王凶手之子藏在自己的屋子里,陆明德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但一想他刚才还把掺和了毒药草的汤药一口一口给父亲喂下去,陆明德死死捏住自己的拳头,眼里闪着幽邃的冷光,他早就疯了不是吗?
宫里。
温子薄靠在床头也听着王德福对他昏迷这些天的汇报,疲惫的挥了挥手,让寝宫内的所有侍从全部退下。
冷清的宫殿里,身体刚调休几日的皇帝慢慢从床上坐起,脚踩在冰凉的白玉砖上,温子薄在一处卷宗堆满的书架前摸索了一下。在一块古朴的厚书里抽出一封陈旧的书信。
温子薄拿着它走近火烛,男人的手在那点火光下颤抖了半晌,厚重的叹气声从这位年轻的皇帝口中泄出。
他就着那点光,把自己早就翻阅了数遍的笔迹重新又看了一遍。
见到满行之间熟悉的朱笔批注的时候,温子薄内心的疲惫犹如海涛一样把他对洛将军的愧疚一翻一翻的卷上来。
谁能想到呢?
洛叶冰,这样一位尽忠职守为大梁基业抗了十几年的良将,还是死在了皇族的猜忌和恶毒的背刺中。
还是先帝口口声声说的“洛叶冰是他最器重的臣下,洛家出了这样一身孤胆绝艳的勇士,为他大梁的千秋基业的最大功臣。”
可事实呢?帝王无心,可温子薄一想到自己小妹和洛寒珏的事情,他大病初愈的脸色简直不能看了。
他手里的这张信,是一封来信,字里行间全是梁文帝的决策,温子薄每次看都觉得心惊,但是这些内容里,只是谋划洛叶冰身死悬疑的“平禄之战”的部分,而且这些来信绝不仅仅只会有一份。
温子薄目光如沉水,他摸着末尾的那个署名。
——“阿右。”
“阿右,要不要来喝一口茶?”
于令宜端着一杯清香袅袅的热茶轻轻的挪移到自己的对面,“还是子澜手下特意从江南那边摘的新鲜绿尖芽,我觉得不错,你试试看。”
一只骨肉均匀的女性的手轻轻捏起杯沿,抬起长袖捂嘴任由那口芬芳下肚。
袖口放下后的秀雅面容对“好友”笑道,“真是好茶呢,我也是少有的喝到如此滋味呢,太子殿下的品味真不错。”
于相低声笑着:“当年陛下赏给你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些呢,不过现在就做了个没有诰命的官夫人,委屈了?”
徐夫人莞尔一笑却也不说话,轻微晃动的袖口银铃发出了诡异的轻吟声。
犹如蛇嘶。
第60章
徐夫人从丞相府出来,一路乘着马车就从熟悉的小道走出去了。
来的时候她是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来的,但现在车厢里另一个备好的软垫却是空落落的。徐夫人和于相交谈完,她估摸着头上的月亮,在心里换算了下时间。
没过十二点,也有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太子也应该和她“女儿”在一起了。
她轻轻端起小茶炉上的柄,翠绿清淡的茶香倾斜出来,徐清慢慢的品。想比于令宜喜好的茶味,她从小就喜欢清雅些的,以前在徐府当嫡小姐的吃穿用度,她爹都依着她来,所以后来要去学医也给她找了太医院以前德高望重的长老。
就是可惜她看男人的眼光复杂的很,少女时期喜欢上少年将军,她经常借口去武场还不是为了多看洛叶冰一眼,但原本对于洛叶冰的印象,徐清只停留在京中脍炙人口的洛家好儿郎的事迹里。
洛叶冰,英俊多金武力高,家底深厚,而且品性忠良,当年朝局上就有不少人赞少年将军的英勇,徐清的父亲有这样一个女婿更是骄傲,简直把洛叶冰当亲儿子看了,多在徐清面前称赞他的英俊和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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