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珏转过头勉强从琥珀色的海底拔开自己的视线。
又是这样,她莫名有些烦躁。
第四次了,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没能及时逃出那双眼眸。
洛寒珏心中不解为什么每次在这个皇女面前她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就会失效。想着想着,兀而她又想起了之前比这还要狼狈的三次经历,也是这样被那对漂亮的眼珠吸引。
不善言辞的少女的下颚线绷得比往日还要冷,她在懊恼又有些困惑,可她明明已经让父亲特别锻炼过自己的自制力。
但为什么……
晨辉的晕染下焕发出的光晕也不知在谁的心头荡起了涟漪。
“姐姐?”小温言看着突然站停又转头不动的少女歪了歪头,细声细气地问道,微软的黑发辫成的发辫一晃一晃的。
洛寒珏这时候还远远没有成年之后那样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说到底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是没控制住飘回的眼神,自然也控制不住盯着发辫的目光。
不说看,她都想上手摸摸了,可是,岌岌可危的理智冲住了她的脑内风暴,洛寒珏烦躁地看了周围一圈,到处都是些稀疏的树木,这儿不是最好的隐藏地点,随处都有人来。刚才洛寒珏为了甩掉那几个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的太监和侍卫,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子了。
她余光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笔挺的女孩,胸腹的幅度稍微平缓了些,笑脸上的汗珠也消下去了不少。
洛寒珏都没发觉自己蹙紧的眉间终于熨开了。
“没事。”少女清冷好听的声音吹散了些许的暑气。
小温言看着少女又转过身的背影,走到现在,看洛寒珏没有停下过的脚步,抿着下唇,唇色被咬得浅白,终于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
回应温言的只有眼前沉默的背影,当然这也算不上回应,高挑的少女只是一个劲往前走,她在后面追着而已。但对于温言来说,少女的缄默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周之中,洛寒珏和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过六句,而和洛寒珏的上次相处也不过是一星期前的事情。
一周前,温永宁的母亲谢夫人照例携子入宫,夫人和皇后如往常一样去了皇后寝宫聊天,三个孩子留在另一间宫殿。正好那天夫子抱恙,停课几日,所以温子薄和温言少见地出现在了温永宁面前,这也是三人这个月中第一次聚在一起。
后来温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被温永宁拉出宫了,她还问过要去干什么事。当时温永宁拍着胸脯说带他们去一个好地方,然后他们两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奶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路晃过宫中的层层侍卫,乘上侯府的马车出宫了。
最后,温言就被拉到了将军府。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将军府?”温言站在巷口皱着浅淡的小眉头,目光从不远处的府邸前比她大三倍的石狮子移到站在身侧的少年郎身上。
“哈哈哈,没错,就是这里,温言你不是早就识字了吗?看到没,就那块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温永宁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给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温言无语了,温子薄的眼神随之而来,兄妹两人视线交流的一瞬,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一个月没见,还是原来的那股傻劲。
耳边爽朗的笑声还是没停,温言还是没明白温永宁的用意,按捺住逐渐上涌的火气继续问:“我知道这里是将军府,不过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话问出后,温永宁还是像一个傻子一样叉腰仰天大笑。
一米五不到的小豆丁看着最近窜个头窜得飞快的少年,她发现一月没见少年现在又比她高了。听着耳边聒噪的笑声,小温言一边不爽,又咬牙切齿地想:这人吃了什么就长这么快了,而且怎么只长个不长脑子。
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温言在温永宁仰天大笑时露出的腰腹毫不留情地锤了一拳。
笑声戛然而止,世界清静了。
“咳咳咳,阿言你这是不讲武德啊……”俊气的世子爷捂着被小孩袭击的腰侧,弯着腰喘大气。
温言目光冷冷地看着直咳嗽的少年,平淡地提问:“你这家伙,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
“你,你猜啊——”,温永宁看着豆丁又举起的拳头,话锋一转,求饶得很快。
“好好好,别锤了,我说,我坦白从宽,老实交代。”温永宁知道再逗下去,不说小孩先炸毛,他更怕豆丁身后那位笑得一脸黑气的兄长大人也要一起围殴他了,见好就收,他堂堂一个世子又不是没眼色。
温永宁直起脊背扶着腰,大大咧咧地说:“就是我爹他最近有事,没时间看我练武,就让洛将军带我一段时间。”
“一个月之间洛将军也没把你轰出将军府吗?”温言看着面前这个不着调的世子,嬉皮笑脸的劲头倒是还要比之前还要足,“所以你今天把我和兄长带出来是想让我们看你练武?”
“好不容易碰面一次,你们出来逛逛不同的地方不是也挺好的?我这是为了你好啊,阿言。”温永宁自动过滤掉小孩日常的损话,一脸庄严地把手搭上小孩瘦小的肩头,“你看看你这瘦的,这天天一段时间隔一段时间就风寒的,一定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呼吸呼吸宫外的空气啊。”
“呵。”温言拨开肩上的双手,温永宁的话对半对半地听就可以了,全信的人都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