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还是没忍住:“宿主,现在就这样行了吗?万一庞勇义暴起伤人……”
温言一个眼神也没有离开面前的光屏,轻笑:“无视他,既然他敢在这里堵我,就让他慢慢待着,没有我的准许,他能走?”
少女的眼眸倒映出闪烁的光辉,流动的数据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也正好看看他身后那个人的意思。
过了一个时辰,就算是庞勇义,他也觉得自己的腰吃不消了。
他抖着眉毛上的寒露,再一次哑声求问:“殿下,臣有要事禀报,恳请殿下宽宏大量,原谅老臣的莽撞,这是实在不得已老臣才出此下策啊。”
言之凿凿,感人肺腑。
若不是系统没有间断告诉温言,这个男人站了多久就咒骂了她多久,只听这铁汉柔情,言语中带出的歉意和恳求,真就把一般人糊弄过去了。
时间算算也差不多了……
暗色中,温言缓缓睁开双目,手上捂暖的手炉搁置一旁,矜贵的少女慢条斯理地卸下围着周身的狐裘。
厚实的车帘被撩开,轻铃晃动,柳靛听到身后的动静,先一步跳下车,取下落脚的木质台阶,在一旁警戒。
庞勇义听到面前的动静也是暗舒一口气,再等下去,他也不一定能撑住了。看来他没猜错安王也是熬不住了。庞勇义面上不显,但对温言的厌恶没有消退,短短一段时间里只更加浓厚了。
温言轻巧落地,借着月色她看清楚了眼前人脸上的疤痕,相当恐怖。
虽然她对美丽是有追求,人皆有爱美之心,无可厚非。但这不代表她接受不了外面苍老丑陋的人,但要是内心污泥比外表疤痕还要千疮百孔之时,温言撩了撩垂下的散发,她呵出的白雾模糊了庞勇义。
也带去了温言最后一丝对于这个男人忍耐的空隙。
这个人,恶臭至极。
安王神色倨傲俯视着背脊弯下的男人,语气不善:“你可真有胆子啊,这个时候当街拦车,本王都不知道天子脚下都有人敢这样猖狂了。”
庞勇义也算个老狐狸,知道肯定是不能接下这锅。
膝盖向下一弯曲,直接跪在地上,“老臣惶恐至极,自是万万不敢打扰王爷的清静,实在是老臣力不从心了,只能出此下策拦住您的马车,若是见不上您一面,老臣那……那可怜的儿子就遭不住了啊……”话语之间,隐隐带着哽咽。
温言抬了抬垂下的眼帘,一副困倦至极的样子,嘴上依旧火力全开,“你儿子现在在大牢里有吃有喝,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别在本王面前哭丧,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庞勇义无后了一样。”
柳靛和系统努力地憋笑中。
庞勇义被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单单和安王说几句话,比他儿子进去这件事还让他抓狂,怒火连扯着面目上的伤疤,庞勇义都感觉这个多少年前就结疤的伤痕都被气的裂开了。
明明只是一个废物,居然敢这样对他这个战场上退下来的功臣,当初他打南蛮的时候,这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但谁叫他不在官场上活动,只能求在这伏小做低地求别人的施舍。
他现在懂了,怪不得先生知道他要去找安王的时候告诉他要放宽心。原来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是这个意思啊……
好不容易做好一部分心里建设之后,庞勇义小心翼翼地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看向安王,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安王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本王都不知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是出门总没照过镜子还是说庞家所有完好的镜子都被你照裂了。就你那样的,还敢这般出现在本王面前,有碍市容你不知道?”
——————
很久以前,庞勇义发育得比同龄人快,个子窜的高,长相也说得上周正,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恭维称赞,他也以为只要他在军营里随便拿几个功勋,风风光光地继承祖业。
庞家就他这一个儿子,自然他父亲的一切都是由他来继承。
少年时期,庞勇义就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这一代最强的。
直到洛家人出征回来,京城多有谣言说那个在洛家常年不出世的长子也被一起带回来了。
但日子一天一天近,谣言愈发地猖狂。
多是关于一个名字,只一个少年的事迹。
庞勇义从别人口里听闻,这个洛家长子是洛老爷子很早之前就被带在身边的,十岁之后就养在军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以前少有的几次露面也是用面具遮挡住面容。
他听到这个总是不屑地告诉别人,如果不是丑八怪,谁会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大梁尚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庞勇义觉得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说完就抛在脑后。他对男人可不感兴趣,有那个时间一直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多练武,马上就要到武试评选的日子了,如果能在评选中取得头筹,就能跳过很多从基层做起的小事。
不用多说,这次的武试绝对是他优胜,而且,庞勇义的虎目闪过一丝火热,父亲是这次的评选管之一,只要他拿下第一,想必父亲也会很高兴的。
可是世上所有坚信不疑的一切也许都会被打破。
万人欢呼声的决赛场上,庞勇义看着被众星拱月的十五岁少年。
一袭黑色勾线的劲装,包裹在内的身姿挺拔修长,更重要的是,洛叶冰没有带上那个丑陋掩目的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