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府外穿着白衣的温言,对于他人就像来索命的恶鬼一样。
自小跟在安王身边服侍的浅椿浅浅地叹口气,若是王爷像小时候那般开朗就好了,那个时候多讨人喜欢,又想到外界对王爷的恶言恶语,怒从心头起。这样想着,封腰带的时候手下不自觉使上了一点力气。
不知道被无故迁怒的小王爷看着背后好似冒着黑气的侍女,感受自己胸腔内空气逐渐稀薄,勉强地说了一句:“本王觉得系松一些更好一点吧。”
最后,温言套了一身青色刺绣外袍就入了宫。
储秀宫门外。
风吹袖起,那身青衣更是衬得少女的眉眼间似有高山流水,好似青松,又如朗月。
太后已经坐于高台上,看见温言从外走来,步履轻缓优雅,她的心里对温言更加满意了。
温言所经之处,宫女太监无不神色僵硬,头埋的更低了。
太后眼里安王是块宝,但在安王眼里他们的性命比之草芥。
之前不过是有个小太监多放了一克茶糖,就被安王责罚,拉下去打了整整三十大杖。
温言跪下行礼,“儿臣向母后请安,太后万福。”
太后伸手扶起温言,温和地说道,“你的身子体弱,这寒冬还未过去,不是已经免了你这段时间的进宫吗?”
温言顺势站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每周进宫是作为儿臣的本分,怎可因一时的天寒就恃宠而骄?传出去不可成为皇兄的污点。”还没等太后回话,就被外面的人应上。
“寡人看谁敢议论安王?”
人未至,一道威严的声音就传进室内,屋内的太后慈目里流露出笑意。
进来的男子逆着光,被太监躬身引入,一身黑色绣金龙袍,容貌俊美,与温言的眉眼有五分相似,温言的桃花眼看上去暗含着多情风流,但若是瞧见男子的双眼,就犹如八月的刺骨寒风,让人不敢直视那张伟岸英武的容颜,通身有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他就是温子薄。
温言低垂着眼,摸索了下手里的瓷杯,当然这也是未来妖女会重点下手的关注对象。
“滴滴——”系统久违地上线了,在温言脑子蹦跶,“芜湖!宿主,变数之一出现了!”
温言心里附和着系统,一面起身向温子薄行礼。
温子薄大步流星走向温言面前,还没等温言弯腰就被牢牢扶住,一双冷目看向温言时,气势顿时柔软了下来。
男人无奈开口:“我都说了私下不必如此分明。”
温言眼里含着一丝笑意,只是把礼行完,才借着力起身,“万万不可,皇兄如今乃是万人之上,臣在君上面前,礼不可废,不然又被礼部的徐大人知晓,朝堂上未免多叨扰君上。”
“寡人看谁敢在背后嚼口舌?”温子薄扫视了屋内一圈的侍从们,气压骤低。
储秀宫的宫女太监跪倒在地,速度十分熟练。
太后此时缓缓出声,“皇帝何必为难他们,不过是下人罢了。都起来你们先退下去吧。”
宫女太监如获大赦,低头恭敬地退出去。
屋内只留下亲近的几人。
太后询问了些温子薄平日的身体状况之后就退入了里屋,让温子薄兄妹二人交流,难得兄妹团聚一次,往日温子薄朝堂琐事繁多,很难有机会见到温言,想必也是知道安王进宫了,紧赶慢赶地到储秀宫了。
太后起身,看着温子薄鞋底沾染的灰尘,笑而不言语。
聊完一些家常之后,温言现在正在和温子薄手谈,对她而言已是常态。每每进宫只要被温子薄逮住,总要被拉着下棋,梁国这位王,唯一一个爱好就是下棋。
温言看着面前的黑白棋子,拿起一颗白棋,微凉的玉质感在指缝蔓延,但可惜的是,自己这位文武双全的皇兄,脑筋就困在这小小的棋盘里。
温言本不会下棋,奈何天资聪颖,从小被皇兄拉着下棋,总不能一直赢温子薄,毕竟少年心气高,渐渐也学会不动声色地“棋差一着”,让温子薄下个尽兴,自己就解放了。
温子薄落完一字,难得开口,“听说世子初春之际准备开一个诗词会?”
温言温声回应,“是的,前几日,世子来我府上告知于我,邀请我参加这次的诗词会。”
温子薄微微颔首,浓黑的眼睛看着温言,“也好,你参与诗词会,多认识一点才俊,有世子想伴,我也算放心。”
温言心里明白兄长的言下之意,这两年新帝上位,雷霆速度兼铁血手段清扫了朝内的留下的一些暗桩,虽然有她在外扶持皇兄,但还是远远不够。温子薄这几年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朝堂内以四皇子的母族叔舅,于相为首的一众文官,派别分割,人心不齐。
梁王朝在先帝那会儿,推崇文官,导致如今文武官暗潮涌动,有对立之势。
温子薄当然是希望文武百官没有间隙,但是有些陈腐的旧规就是扎根在某些人脑子里,你就算是砍了他的脑袋也只是一时之计,所以温子薄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青年才俊,打破僵局。
每年的诗词会还有科举,都是个很好的机会,但诗会圣上自己不可能屈尊亲临这诗会,但对于温言而言,虽说在外人眼里是个喜怒无常的王爷,可众人皆知安王附庸风雅的名头,这次又有了世子的邀请,倒是一箭双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