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沐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就像叶澈说的,他在和单泽川的恋爱里,胆子前所未有的小。明明听见他发烧,看见他难受,自己就揪心;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动根本无法遏制但真沐就是下意识地想保持距离,生怕重蹈覆辙。
他拧干多余的水,拿着湿毛巾回了单泽川的房间。
对方帅气的眉眼都染成一层绯红,他将湿润的毛巾盖上对方的额头,然后便拉过旁边的电脑椅,坐在床沿守着。
他盯着单泽川,思绪越飘越远,就好像脑子里播放起了从前的事,断断续续的画面被拙劣地剪辑成一部电影。他想起自己少时暗恋过的人,想起后来和林长旭是如何在一起的,如何分手的;最后真沐想起那天他坐在休息处的沙发上,单泽川红着脸,紧张兮兮地说是前辈您叫得太好听了。
那副样子的单泽川,和现在脸色潮红眉头紧皱的单泽川重叠在一起,真沐猛地回过神,拿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给你单泽雪发去了条短信,问有没有顺利上车之类的。
单泽川的病来得很凶,但也许是因为素来身体好,吃了药敷了冷毛巾,很快就见了效。真沐来回换毛巾,量了好几次体温,眼看他从39.5度降到37.9,他才稍稍安心了些。
真沐想着他起来应该会饿,可现在是凌晨两点,附近能送的外卖只有烧烤类的,显然不适合病人吃。他便去冰箱看了看嚯,冰箱是满的,里面水果、食材很足,不愧是有女孩子的家庭。
他在厨房翻翻找找,最后给单泽川煮了份青菜粥,用锅温着。
单泽川生病了之后特别老实,躺在床上好几个小时也没换个姿势,一直侧着身蜷起腿,正好脸就对着真沐。他在厨房忙完又回房间照看他,逐渐地困倦也上来了。
他靠在电脑椅上,睡睡醒醒地守在单泽川旁边;对方在降温之后脸色好多了,但却睡得很香,好像几天没睡好似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真沐再确认了一次单泽川已经退烧,他把该吃的药全放在床头,又怕他醒了口渴,再添了杯水,这才从单泽川家离开他今天早上还有工作,老实说他还有些担忧,一个晚上只断断续续睡了两小时,嗓音状态肯定受影响。
忙完好好睡一觉,明天约小朋友去吃饭吧,真沐想。
单泽川被高热烧得稀里糊涂时,像是看到了幻觉。他千斤重的眼皮至多就能掀开一条缝,这条缝还被他的睫毛挡住了不少,看到的影子模糊不清,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色块。
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直有声音在提醒他,那是真沐。
是真沐坐在他面前不远处,是真沐守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嘛!
他的力气无法支撑自己完全睁开眼,甚至连维持这条缝都很艰难,他没支持多久就合上了眼,沉沉的脑袋里满是对自己的嗤笑。
真沐怎么可能出现在他面前,他记得他虽然在录音棚里就感觉人不舒服了,但还是强撑着回了家才对。睡过去前的记忆停留在自家妹妹咋咋呼呼的声音上,无论怎么想他应该在家里。
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但好像之前,还有什么更柔软光滑的东西触碰过他的额头。
啊啊,他真没出息啊。
从那条短信他没有回复后,三四天他和真沐都没有联络。正如他想到的悲惨境况,他不联络真沐,真沐是绝对不会联络他的。他们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做着同样的行业,他们却像异地恋,全靠手机短信和电话维系,能见面的时候少之又少反正单泽川觉得少。
现在呢,连异地恋都不算了,算脑电波恋爱吧。
想想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这情节好像也不算什么大跌眼镜。但他真没出息啊,即便这样,他眼里看到的、耳里听到的、心里想到的还是真沐。
他好像有听见真沐温柔地叫他泽川,也好像闻到了真沐家沐浴露的香味。
他一定是烧糊涂了。
单泽川这一觉睡得十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八九点他才醒来。醒来时床头柜上全是药,还有一杯水和体温计。
单泽川从床上爬起来,衣服被汗水弄得粘腻,贴在皮肤上怪难受的;他连外裤都没脱,就被妹妹扔到被褥里,这下起来还得把床上用品换洗掉。他下了床,身上松快了不少,看样子是没事了。
家里空无一人,厨房里有在锅里保温着的青菜粥。
看不出来啊,他家那个专业坑哥的妹妹,现在会照顾人了?不但贴心地准备好了药,还煮了粥,搞得这么贤良淑德。
单泽川洗了个澡,舀了碗青菜粥出来解决他的饥肠辘辘,味道还很不赖。
好说歹说,电影中配的工作是顺利结束了,他有几天可以休息,刚好又生病了,单泽川就没打算出门,在家里做了点家务后,拿着妹妹的游戏机开始堕落。
可就算是他之前挺喜欢的游戏,都没办法让他彻底投入进去。
他只要稍稍松懈,就会想到真沐。
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单泽川第145398次拿起他的手机,点进和真沐的短信界面。
依然没有新的短信,最后的对话停留在真沐那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上。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忍不住要给真沐打电话可打过去又能说什么呢,问真沐为什么不找他么?单泽川明知道对方的回答一定是最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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