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烟寒对何青青的动作依旧没有丝毫察觉,但她却倏地睁开了眼睛,陡然四目相望,直叫对面的何青青有种似乎已经被看见的错觉。
在怀中摸索一番,柳烟寒掏出那块何夫人所赠的定亲玉牌拿在手里,轻轻摩挲上面篆刻出来的何字。
玉牌质地洁白细腻,不见一丝杂质,通体透着一股冷冽清寒之气,微凉的寒意透过指尖传递到肌肤。
柳烟寒常常觉得这玉牌像它的主人何青青一般干净剔透,这些日子心烦气躁之时,已经习惯性地将它拿出来看看,仿佛指尖透过的微凉寒气,能让人渐渐心平气和下来。
她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玉牌一边开始喃喃自语:“青青,你现在还好吗?今天没看到我,一定让你有点生气吧?生气我擅自离开都没告诉你……”
“我没有生气!”
虽然现在开口说话,并不能让眼前人听见,何青青依旧如往常一般接话。
她想了想,又解释说:“只是……只是有点失落而已。”
“今天你有没有感觉很难受,身上会不会疼?
每次看着你在病榻上受锥心刺骨的折磨,我也很难过,你知道吗?”独自说着,柳烟寒的眼眶倏然红了。
平日里,柳烟寒总是笑脸迎人,悲伤从不轻易溢于言表,今天陡然背地里说了这些话,让人很是心痛,就如同一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一旦伤心起来更让人震撼。
此话无意间让何青青听了去,也是鼻头一酸,喉头哽咽道:“嗯,我知道,我都懂……”
她多么想抬手替她拂去眉心间痛苦的神情,但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想罢了。
只听柳烟寒继续呢喃:“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现有的医术根本帮不到你,只能眼睁睁看你受苦。”
说到此处,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眸,似是不愿想起记忆里让人难过的画面。
她懊恼地说道:“眼见你一天天消瘦下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有时候常常在想,我的医术怎么就不能再高明些呢,也好消减一些你的痛楚。”
何青青已是泪如雨下,连连摇头否认,“烟寒,这不怪你,求你不要自责了,好吗?”
“唉……”,柳烟寒忍不住叹了口气。
抬指拂去眼角的泪花,自我反省般说着:“青青对不住了,我今天真是不该说这么些让人不痛快的话,我们都应该多想想美好的事情,对吧!
我们不是还约定过,待你好了,一起走遍万水千山,看遍人间繁华吗?”
何青青连连在旁点头,她眼眶通红地呢喃:“嗯,我记得,我都记得,烟寒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记。”
“青青,你一定要坚强点,我有圣树参天的点化,得了救命道法,你再耐心等等,很快就会没事了。”
柳烟寒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仿佛在对她的主人一般细细叮咛。
“好,我等,无论千难万险我都等。”
听了这席话,何青青心下很是动容,自背后将柳烟寒拢入怀中,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贪恋着眼前人的体温与气息。
也算仗着此刻二人相见不得见,她才如此肆意而为,全然没有一丁点羞怯顾虑。
如此久久依偎在一起,不愿分开。
在这萧瑟冰冷的天地间,于那避风山洞一隅,一人,一魂,虽无法言语表达,却依旧心意相通,情意拳拳。
“唧、唧、唧……”
突然,一阵微弱的响动打破了此刻洞穴中的静谧。
柳烟寒无意间看到的洞穴一处幽暗的角落里,蹿出一只灰不溜丢的耗子,那家伙贼头贼脑地四处嗅探,似乎是在找吃的。
她连忙将玉牌揣回怀里,又自随身的药篓子里搜检一番,找出一块烧饼。
从烧饼上掰下几块丢给那只耗子,笑言:“耗子兄弟,吃吧,我在此避避风雪,占了您的地盘扰了您的清净,对不住了,多担待。”
那只耗子起先只是远远地观望,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觉得面前这人没有攻击性,方上前叼起烧饼碎,“呲溜”一下跑了。
渐渐天已经黑透,柳烟寒实在等得又累又困,眼皮都打起架来。
当她迷迷糊糊地与周公据理力争的时候,忽然山洞外的雪地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如同泥土崩裂的声音……
第一百零五章 瘴雾
空气中开始开始飘散出一股浓烈的香气,顺着风直直地灌入了山洞里。
那是一股香到有些刺激的气体,像是陈旧的胭脂膏子一般,几乎熏得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柳烟寒倏然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揉了揉鼻翼,又在空气中细细嗅了嗅,心下暗惴:“何来如此异香?”
回想平日采药时师父常说,越是瑶花异草越是与众不同,在这冰天雪地里,突然有此等香味,定有蹊跷。
于是连忙起身,行至洞口,探身朝外望去,何青青见了也尾随其后。
此刻风雪已经停了,一轮硕大的满月挂在正当空,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将地上白茫茫的积雪映照得如同一面明镜。
突然,柳烟寒看见离洞穴不远处,一片被虬枝乱杈笼罩之下的背阴空地有些异样。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看到的景象确实是以前从未见过的,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几个绿点,镶嵌在一片煞白的天地间甚是醒目,这几个绿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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