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只要能从这修罗道出去就好。”她面色平淡。
    沐言应和：“嗯，小师妹说的对，若是我们传送位置不一样，回青羽界的办法多的是。”
    “那好，大家做好准备，一般传送法阵内刮起罡风，注意神识不要被刮伤。”沈白亦叮嘱一声，将那颗灵力纯厚的红玛瑙珠子嵌入树体之中。
    两颗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再然后梅树树枝上的梅花纷纷绽开，几人站在梅树之下，头顶是炫目的红。
    周围空气被极度压缩，树身中央凭空出现一道两米高的裂缝，有呼呼风声响起，裂缝里头一片虚无，看不清模样。
    随着一阵强劲的吸力，周围的梅花瓣都被吸入那裂缝去了，“师兄，你们先进去吧。”
    沈白亦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分出一缕神识在传送阵法周围结了一个水域禁制，以防有他人来偷袭。
    “好，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紧要关头，沐言几人也不会推脱什么，至今为止，他这个小师妹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他打从心底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几人钻入那裂缝中，随着风声踪影消失，外头只剩下苏墨和沈白亦。
    两人对目而视，苏墨道：“沈道友，你先。”他则在一旁盯着那树木中央的玛瑙珠子。
    沈白亦看透他的眼神，却不点破，从一开始她就对这人说自己是普通凡人的事感到质疑，刚刚又亲眼所见他一人吞噬了那红珠子内所有灵力，就更加不信了。
    这苏墨，绝对比自己强，而且强很多，就算是青云宗掌门，吞噬那红珠子内的灵力也需要花几日时间，而这人转瞬就吸收了。
    她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客气道：“好的，那就麻烦苏道友断后了。”既然他实力原本就强大，那她干脆就不矫情了，有人断后还嫌弃什么呢。
    在进入裂缝之前，她回头望了一下身后，大阵之外，比城墙还高的大火蔓延到城中，四处都是尖叫声，一片狼藉。
    那美妇人城主身披战甲，背上巨大的黑翼被生生折断了一支，美艳的脸上沾着红黑的血，站在大火中怒视着那团黑雾，让人感觉到有几分苍凉。
    城中有女修罗和魔物厮杀，那女修罗出招极狠，见自己大刀砍不死那魔物，于是张嘴朝着它脖子撕咬。
    过了一会，那魔物是死亡不动了，可咬过魔物肉身的女修罗顿了顿，也逐渐转变为另一头魔物了。
    再这样打下去，修罗城必倒，所有生灵都会变成失去灵智的魔物！
    “我华玥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魔物操控我万千子民！”美妇人声音凄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飞至空中。
    那团黑雾瞧见她这视死如归的模样，骇然往后退了几步，传音给在城中肆意的手下：“快撤退！那妖妇要自爆内丹了！”
    「轰隆——」一声，巨大的灵气波将魔物们击飞，元婴修士的自爆威力足以让一座城池毁灭！
    “母亲！”姣蔓双眼通红，“啊——你们这群魔物，我与你们拼了！修罗城的子民们，随我一道击杀这些魔物！”她双手握紧狼牙棒，大吼一声，冲向那天空。
    修罗城中的其他女修罗以及妖修纷纷跟上她的步伐，握紧武器，嘶吼一声，震耳欲聋，直奔上空。
    一名元婴修士的自爆都不足以杀死那团黑雾，更何况这些小妖修们，他们的力量对于那些魔物们来说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罢了！
    姣蔓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眼睁睁的见着自己的子民被魔化，再同类厮杀。
    她咬了咬牙齿，内心含着极大的怒气，最终道：“我修罗城子民们，我愿追随修罗城城主自爆内丹，用自己血肉之躯千年修为击退这群魔物，为城内我族幼儿争一条活下去的大道！”
    她的声音悲凄，却含着一丝希望，城内子民纷纷弯腰，折服于这气度之下，应和道：“击退魔物！争夺生机！”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修罗城的子民！”姣蔓豪爽大笑，又传音至躲在城内的修罗幼儿们，“倘若他日我族有崛起之辈，定要记得今日屈辱，报我修罗之仇！”
    说罢，她忍着剧痛催动内丹，其他子民纷纷跟上，上万的内丹自爆，这其中威力骇人！
    那团黑雾也没想到这小小修罗能这么狠，咬咬牙丢下魔雾自己逃了。
    灵力波动危及这传送大阵，震落那梅花树上的红色玛瑙珠，苏墨瞳孔一缩，暗道一声“不好。”
    那鲜艳的红珠子被吸入裂缝中，苏墨急忙挤入裂缝试图去抓取那珠子，此时沈白亦还未来得及传送出去，两人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一阵巨大的吸力之下，两人被一阵白光眩晕，朝着某个地方传送出去。
    ……
    第53章 来到凡人届
    一阵大风刮过，激起地面上黄土飞扬。
    沈白亦意识缓缓回归，发现自己躺在黄土上面，青衣都沾上了大量黄沙，苏墨正靠在不远处一棵枯树下歇息。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那道传送法阵极其不稳定，他们与沐言几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呃……”沈白亦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黄沙，又捏了净身决，才观察起四周。
    这空气中灵力比修罗道还要稀薄，应该是凡人界没错了，可凡人界何时变成这样了？
    环顾四周，黄土干涸得崩裂，上面只有一些荒草和枯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机，黄土尽头有三两个茅草屋子轮廓。
    “苏道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沈白亦走上前去，望着那个倚靠在枯树下的男子，偶尔有大风吹着沙尘刮来，竟直直避过他，吹向周围的树木。
    苏墨沉默不语，像是没听到，像是在闭目养神。
    沈白亦现在控制神识的手法越发精炼，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地探测他人修为，她分出极细的一缕神识探测苏墨，发现这人即使吞噬了灵力那么强大的灵珠，身上仍然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没有。
    她惊讶，这人体内到底存在着多大的漩涡，那么强劲的灵力居然都无法满足他，就连沈白亦用来探测他的神识都被缓缓吸附进去。
    他的身躯犹如一片看似平静的大海，其中暗藏深礁，稍有不慎，就容易触礁沉没海中死亡。
    沈白亦立刻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收回，试探地说道：“苏道友？我要去往这凡人界的界门，回到青羽界去，我们目的若是不一致，便就此告别吧。”
    这些年，她始终保持着一个理念，那就是能探测到修为的人不可怕，不可探测的才是最值得警戒的，未知才是恐惧的最终来源。与其揣揣不安，不如趁早离开。
    听到此话，苏墨那浓黑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狭长紧闭着的凤眼睁开，看了看她，说道：“无妨，我也正要前往青羽界，不如一起吧。经历了修罗道一事，我们也算是同伴了，你不会想丢下我这个弱小凡人不管吧？”这话楚楚可怜，但被他用平静的的语气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有些微妙。
    “呃……”沈白亦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人脸皮还有点厚，她摸不透这个人的心思，只好暂且作罢。
    就目前沈白亦所知的大小世界中，凡人界是最大的，尽管它灵力最稀薄，但却孕育了最有灵的生物。
    “凡人界旷阔，肯定不止有一个界门。”沈白亦用神识探测千米之外，发现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凡人界太宽阔了，凭她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做到目视万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她犹豫往哪边走的时候，枯树下苏墨捏着蓍草淡淡道：“往东走，去京都。”
    他们穿过干涸的田地，来到尽头的小山村。
    刚走进村门口，风吹起地面上的枯草，这村子里每家每户的窗门都是紧闭着的，偶尔有一间茅草屋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位老婆婆透过那缝隙观察站在村子中的两人，又被老伴急忙拉回草屋中，锁紧了门。
    空气中传来一阵腐朽的味道，过了一会儿，那味道越发浓烈，简直就要逼上口鼻。
    “小心呐！”那茅草屋内的老婆婆出生提醒道，屋内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将老半往回拉，低声怒骂道：“老太婆，你不要命了？这么大声小心将那怪物引来……”
    听到这话，老婆婆像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脸色也变得苍白，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地往外看那两个年轻人的情况。
    沈白亦闻到这令人呕吐的味道，眉头紧皱，她是禅修，对污秽之物本就格外敏感，这味道，她怎么都不会忘记，是修罗城那群魔物的气味！
    她将神识放出千里之外，感知到不远处有两只花豹妖兽朝着这村子攻来，速度极快，步伐却有些乱。
    她提醒身边的人：“苏道友，小心了，有妖兽过来了。”
    “嗯，我相信你能将那两头妖兽降服。”苏墨退至一边，神色十分自然。
    沈白亦瞅了瞅他这副理所当然要被保护的模样，心想着：装柔弱，呵呵，你继续装。我都没说有几头妖兽，你怎知是两头？
    “吼！”一声嘶吼，转眼间，那妖兽就奔到了村子中，正流着口水恶狠狠地盯着沈白亦。
    此花豹妖兽为一公一母，两只体型约莫半个茅草屋那么大，原本土黄花斑的皮毛上升起一小团黑雾，它们双眼通红，并列着往沈白亦方向攻来。
    茅草屋内的老婆婆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接下来残酷的画面。
    这两只妖兽修为低下，不过练气层而已，但因为沾染上了魔气，处于癫狂状态，战斗力赶得上人修筑基期修为了。
    不过这点实力沈白亦还没放在眼里，她连桃木杖都没祭出，仅仅操控一颗神珠在空中布了一个简单的困阵，那两只妖兽就在阵中迷了方向，互相厮杀，直至筋疲力尽倒下。
    沈白亦默念净化口诀，将那妖兽身上的魔气消除，又吸收了它们的纯净精神力，将尸体收入储物袋中。
    苏墨站在一旁看戏，见状拍了拍手，难得地夸赞道：“你这阵法使用得倒是得心应手。”
    躲在茅草屋里的老夫妇见那穿着青衣的女子凭空杀掉了两头凶兽，微风吹来，那女子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她表情平淡，气质恬淡，两人以为是仙人下凡，颤颤巍巍急忙推开门，叫到：“仙人留步。”
    他们一出来，村子里其他茅草屋内的村民也渐渐敢走出来了，以敬畏的目光站在远处盯着沈白亦看。
    那老爷爷弯了弯腰，感激道：“多谢仙人帮咱们村消灭了那两头妖兽，仙人莫不是从圣人坛来的罢？”
    “何为圣人坛？”沈白衣收起珠子，好奇问道。
    其他村名一听到圣人坛这几个词，惧怕着不敢上前，老爷爷继续说道：“咦？我见仙人法术高强，居然不是从圣人坛么？”
    他咳嗽了一声，面上的紧张之色缓和下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咱们村的村长，这两头魔物两年前不知从何处来到我们村子附近，附近的村子里的村民都被它们屠杀了，我们村年轻些的村民也早就逃走了，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走不动路，残存活在村子里。”
    “只要我们每个月献祭大量食物给圣人坛，就会有仙人来帮我们驱除妖兽。”
    说到这，老头眉头紧皱，一脸苦相：“可这近一年来，饥荒闹得正盛，我们哪有什么粮食献祭呢……还以为这次我们村活不下去了，多亏了女仙人救了咱们村子啊！”
    说着，老头和身后的村名们就要跪下道谢，沈白亦用灵力将他们托起，脑中思考着，“小事一桩，不必多谢。对了，村长，你可知那神秘的圣人坛往哪走？”
    “往东走，圣人坛在京都可有名了，当今圣上封那坛主为国师呢。”
    第54章 突破金丹
    沈白亦离开村子，按照那老村长的话，往东边走。
    根据老村长的话，很明显得知那群魔物居然在两年前就开始为祸人间了，这说明意图消灭修罗道的魔物们不是突如其来的，很可能早有预谋，这凡人界恐怕就是他们养魔物的繁殖场。
    在离开凡人界之前，沈白亦要去瞧瞧那专门要平民百姓献祭的圣人坛，到底是怎么消灭魔物的，凡人界竟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修真者。
    她离开的村子非常偏僻，周围只有枯死的植物，黄土上全是动物饿死的尸体，一群老鹰站在尸体上吞食腐肉。沈白亦靠近，那群鹰张起翅膀飞走，过了一阵子又落下地来。
    走近了看，那群老鹰再次落地的地方居然是一具人类的尸体，这尸体干瘪，身上没有多少肉，是活活在这饥荒中饿死的。
    再往前走，穿过几个死气沉沉的村落，是荒无人烟的山路。
    沈白亦击杀那妖兽又吸收了精神力，当时就隐隐感觉体内的灵气在翻腾，走到这山路时，体内的灵力翻腾得更厉害了些，她当即立下，寻了一偏僻干燥山洞，在周遭布置了一些困阵防止妖兽干扰自己，准备开始修炼。
    苏墨见她有突破之像，倒也不急着找界门，而是另外在布了一个聚灵阵，将这小山周围的灵力都聚集在这山洞内，自己则是坐在山洞外面默默为她护法。
    沈白亦坐在干燥石头上，感受到山洞内灵力逐渐浓郁，明白过来是苏墨在暗自帮助她，她笑得温和，大胆唤他的名字：“苏墨。”
    “嗯？”苏墨懒懒地抬眼。
    “谢谢你。”她语气真挚，倒是让苏墨愣了愣，撇过头去不说话，哼了一声。
    光阴不可负，沈白亦拿出当初在分界河底收集到的罡风恶兽内丹，运用功法，默念口诀，将其中精纯的精神力缓慢吸收入体。
    她丹田内的灵力更加浑厚，识海内的神识更加敏锐，两者纠缠在一起，扭成一道强劲的力量，狠狠地冲着那道高不可攀的壁垒。
    她修炼得正入神，额头冒出汗来，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异像。
    苏墨倚靠在山洞门口，此时山外夜色降临，天上上升起一轮弯弯的月亮，稍稍被乌云遮挡。他微眯着狭长的眼睛，褐色的瞳孔忽然变为银色竖瞳，与月光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