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江馨然慌乱地抬起头,林建飞在往回赶,可是离得太远了。
之前走的太快,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温思琪也是,之前她回头看过,温思琪走的太慢了,她总是很小心地先试探半天才落脚,然后就被丢在后头。
完了?
绝望的念头不自觉就冒出来,江馨然不甘心,攥紧了抓住的树根,手臂猛地用一力——
咔!
糟糕!
江馨然瞠大了眼,错愕地看着断开的树根,身体又下陷了一些。
“别乱动!”
一只手伸进了视野,将手腕抓住,蛮横地就把她拉了回来。
“别慌,千万别再动。”
温婉、冷静,不疾不徐的语速让慌乱沉淀下来。
江馨然扭头看去,温思琪站在水里,向后的手臂勾着几条树根,粗糙的树皮在她手臂上勒出几道红痕。
“温……”
“先别说话,把心平静下来,放轻松,别慌,不要乱动,会没事的。”
话声一如既往轻易就拂去心头阴霾,江馨然深吸了口气咬牙不再乱动。
包裹着下半身的淤泥似乎停止了拉扯,下陷的速度慢了,但潮水还在涨。
林建飞过来了,踩在几根较粗的树根上,抓住几根藤,将长矛伸来。
温思琪也爬上了树根,踩着一处几根树根堆扎的地方蹲下,左手勾住几根根枝,右手伸向江馨然。
“先把背篓给我,动作小心些,不急。”
江馨然点点头,慢慢解下背篓将它递给温思琪。
温思琪接过背篓,将其放到树根交错的水里,就又回过身向江馨然伸去手。
“抓紧了。”
江馨然不做犹豫,分别抓住温思琪的手和林建飞伸来的长矛。
林建飞深吸一口气,“听我口号,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哗啦——
又一道水声起,水滴滴滴答答落在树根、落在水面,泛起一圈圈灰色的涟漪。
江馨然坐到一团纠缠的树根上,紧紧抓着根枝狠喘口大气,心里不由感慨万千。
差点就又要死了……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死亡,但有很多次与死亡擦肩的经历,大多数都是在一瞬间,像这样慢慢体会死亡靠近的感觉,还是接二连三的体会,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也无法想象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很不巧,江馨然倒霉的体会了一次又一次,空难、巨浪、暴风雨、沼泽,每一次都在深切的直面死亡带来的恐惧,而不是后怕。
真是倒霉透了!
暗自低嘲了下,江馨然深吸了口气平复下颤抖的情绪,向温思琪和林建飞道了谢,遂又低下头看起自己。
很狼狈,下半身一身污泥,裤子难受的粘在肌肤上,能清晰地嗅到散发的反胃的恶臭,脚底还能感觉到粘在棕榈纤维上的淤泥。
恶心。
脱掉草鞋,把脚伸进水里漂荡了几下,清去粘在脚上的污泥,又把草鞋放进水里洗了洗。
草鞋的质量不错,系带没有因为淤泥的咬力断掉,就掉了铺垫的一半棕榈纤维,像又往里挪了部分的发际线一样。
重新穿上草鞋,江馨然挥挥手赶开沙蝇,准备继续向前,一只沾满淤泥的手突然伸来,手心里还端着一把淤泥。
“把这个涂上身上。”
一股恶臭的刺鼻汹涌扑来,多闻一下都有种要晕眩的感觉,江馨然向后微微仰起身。
“一定要?”
“沙蝇太多了,不想得病的话就一定要。”
温思琪看了眼天,另一只手摸面油似的就把淤泥往脸上糊。
看看飞舞的沙蝇,满天都是,江馨然犹豫了下,抓过泥巴。
沙蝇都带着些什么病菌,江馨然不是这方面的拿手,也没有任何研究,但也知道它会带来死亡,尤其是没有人的热带雨林的沙蝇,它们可不讲情面。
忍着呕吐的冲动,江馨然撤掉了树叶铺的袖子,把淤泥抹到身上所有可能会被叮咬的地方,脑袋、胳膊、肚子……就连衣服上也都抹了些。
“你们够吗,不够,我再给你们掏一把。”
林建飞又在水里掏了把淤泥糊到脸上,整个人就要看不出模样。
“已经够了,我们继续往前吧。”
“嗯。”
江馨然再背起背篓,向红树林深处走去。
这一次,江馨然和林建飞谁也没敢走快,都小心地先踏几下根,再抓牢了手才安心落脚。
越走,能行的空间就越窄小,扎根的树都飘了,根枝交错于半空,如同一堆乱接的麻线一样将空间密密麻麻缠绕,他们只能从交错的空间缝隙跨过、钻过,或是爬上根枝的高处穿越,又或是直接跳下水,扭着被泥土咬住的脚,慢慢穿过根枝交错的树林。
这一段路不长,就是难走,三人花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出来,眼前视野要开阔不少,盘错的根系也不再长得像身后一样夸张,水质也变得清澈,能看到水下游动的生物。
“鱼!”
一条鱼倏地就从站立的根旁游去远处,看体型还不小,颇是丰满。
“还不少呢,你们看那,有一群。”
林建飞往右前指去,那里有一群鱼在嬉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