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热得慌,郑淮鹭将被子掀开,但刚透气两下就被盖回来,边角还被人按住,他没力气,动不了,费劲儿睁眼,看到床头两道人影晃动,郑淮鹭浑浑噩噩,想着除了舒哥还有谁?
“就是受冷发热,养几天就好了,郑先生身体素质不错,舒总不用担心。”说话的是舒业成聘请的家庭医生,一般只去老宅,接到舒行的电话略微惊讶,没搞懂一个小感冒舒总为什么如此担忧?
“好的,谢谢您。”舒行要出门送客,但刚走两步小拇指就让勾住,他回头,郑淮鹭半睁着眼,哪怕满脸是汗,头发也乱糟糟的,这人的眉眼氤氲在床头灯光下,也极尽漂亮温柔,舒行心头一软,顾不得医生在场,俯身同郑淮鹭说:“等我三分钟好不好?”
郑淮鹭面对他一向孩子气,生了病就更是,他微蹙了蹙眉,眼中水色盈盈,瞧着很委屈:“半分钟。”嗓子也哑了,几乎是气音。
舒行点头:“嗯,半分钟。”
医生:“……”
医生有眼色,到了门口就让舒行止步,言明他自己能回去。
果然半分钟。
舒行回来时郑淮鹭的目光就跟着他,人瞧着也清醒了些。
“要什么?”舒行在床边坐下。
“水……”
舒行早就备好了,郑淮鹭半直起身子,重量几乎压在舒行掌中,但稳稳的,他也不担心掉下去,一杯温水下肚,郑淮鹭神智稍微清明,终于有了发热的真实感,血液都像是煮沸了,这滋味不好受,郑淮鹭顺势枕在舒行腿上,一个劲儿往他怀中蹭。
比这折磨人的苦楚郑淮鹭能毫不眨眼地咽下,但面对舒行,一点儿疼痛都能放大。
“舒哥,几点了?”
舒行轻声:“十二点半。”
“你不睡觉怎么把医生叫来了?”
舒行轻抚着他的后背:“不太放心。”
舒行说不出来,他心里明白没什么大问题,养两天就好了,但第一次见郑淮鹭这么蔫巴巴的,不听权威人士确定就浑身不得劲儿,这人把什么都给他了,瞧着很快乐,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很委屈,都觉得郑淮鹭难伺候,但要舒行说,郑淮鹭真的很容易知足。
“舒哥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郑淮鹭哑声。
“不用,我请了几天假。”
郑淮鹭抬头,眼神有点儿亮:“请假做什么?”
“你好了我再去公司。”舒行接道。
郑淮鹭又使劲儿往舒行怀里拱,高兴得不行。
可不就是好哄吗?
郑淮鹭只能在床上度日,舒行不让他乱动,感冒没好前就在家里养着。
郑淮鹭起初觉得小题大做,但第二天身上还是软,他好像从来不生病,一生病就一股脑报复回来似的,实在难受了就喊“舒哥”,好在随喊随到,指尖稍微攒点儿力气就能摸到实体,舒行的掌心温柔有力,让人安心。
中途倪蕊来喂粥,郑淮鹭警惕性高,人一走近就睁开眼睛,但瞧不真切,只觉得轮廓很温柔,一下子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久远前,儿时生病,母亲也是这样照顾他,郑淮鹭以为在做梦,还冲着梦中人笑了笑,他脸色苍白,都不知道笑起来多让人揪心,倪蕊见他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稍微靠近,终于听清了。
“妈妈……”郑淮鹭一声声唤着。
倪蕊不知为何,鼻尖有点儿酸。
舒行站在她身后,接过粥。
这两天郑淮鹭的过往舒行多多少少跟倪蕊说了些,倪蕊简直难以置信。
“您害怕吗?”舒行问。
倪蕊反问:“我为什么要害怕?你跟淮鹭结婚了,我也是他妈妈了。”
舒行轻笑:“谢谢妈。”
整整五日,郑淮鹭才从一场绵长窒闷的酸疼中挣扎出来,他不顾舒行的阻拦,非要去洗澡,扬言再不洗烧不死先难受死了,舒行没办法,将浴室温度升高,脱了衣服跟他一起进去。
郑淮鹭想耍流氓没耍成,被舒行按在墙上给搓背。
“舒哥?”郑淮鹭忽然开口。
舒行正在给他打泡沫,应得随意:“嗯?”
“我觉得……”郑淮鹭笑意盈盈:“你这两天很心疼我哎?”
舒行手上一顿,然后将泡沫打开,青年脊背线条匀称有致,生病也没说垮下来,“知道就好。”
“舒哥别紧张,我喜欢你无所顾忌的样子,我没事。”
舒行将他歪过来的身体推回去,“知道我心疼就好,再伤到我跟你没完。”
“嗯呐!”
腰间的淤青散的快差不多了,只剩一条浅淡的印子,从浴室出来郑淮鹭神清气爽,结果没嚣张两秒钟就被舒行扯过去穿衣服。
“舒哥,会不会太厚了?”
“穿!”
郑淮鹭套上就下楼,这房间他躺了五天了,看一眼都嫌烦,小花房都是倪蕊在帮他照顾。
“伯母我来。”郑淮鹭笑嘻嘻的。
倪蕊瞪大眼睛:“哎呀,好了?”
“好了好了。”郑淮鹭跟她来了个贴面礼。
“晚上想吃啥?伯母给你做。”
“不用,我来做。”郑淮鹭笑道:“躺得骨头都酥了,我活动活动。”
舒行靠在门口,神色温和:“让他折腾。”
晚餐龙虾海鲜都有,郑淮鹭一口气弄了十几个菜,桌上差点儿没摆下,色香味俱全,倪蕊咽着口水:“哎呀,我要减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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