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深哪里肯让他走,还想拦着。韩女士终于忍不住拽着自家儿子的胳膊,“何深,人家都这样了你别得寸进尺!”
何深心里烦透了,仍然忍着脾气好言好语道:“妈,我一会儿和你解释,给我点时间。”
他手扒拉着车窗,明忱蹙眉等他松手,两人这么僵持着。
明忱拗不过他,闭闭眼先道:“我和你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你想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千万不要觉得可惜,你随时都可以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你在我这里排不上号,彼此玩玩而已,我不当真希望你也不要。如果非要这样,我很会烦。”
何深大概知道明忱听到了什么,当即恨不得掐自己一把。两人的关系才缓和了些,又变成这样...
但,即便是听到了最后那些话,明忱的反应是不是过头了。前几天知道他有三个前男友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反感,倒整的他莫名其妙的。
江崇年可是连前男友都不算的。
“忱哥,那些话我可以解释。我和年哥没什么,当初年纪小喜欢过——”
“够了,我不想听。”明忱也不管他手在不在车窗上,直接关窗开车。
何深执拗不收手,就在快要夹住的时候,韩女士连忙拽回了那只手,吼道:“兔崽子,看老娘不揍死你!”
车扬长而出,何深慌不择言,“明忱,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玩玩而已是吧!”
他气昏了头,当着韩女士的面对车尾巴大吼,一字不落传到明忱耳朵里,开车的人脸色越发不好看。
韩女士猜到些,包包往身上一挎,何深还以为他妈会给他一巴掌,半天却等来平淡的一句:跟我回家。
何深当然没有任何异议,黑着脸一言不发上车。车子行驶上大道,韩女士从后视镜看了儿子好几眼,发现他情绪越来越不对劲,教育的话卡在嘴边没忍心出口,却道:“明忱就是你说得喜欢的人?”
“不是。”何深回答得相当果断,违心地打开手机想给明忱发消息,顿了一秒直接把他删了,手机号也拉黑,之后整个人躺在后座蜷缩着,委屈成一团。
韩茹知道他的性子,这一番表现料定两人闹别扭了。她当然不同意自家儿子和男人搞在一起,现在这种情况她求之不得,但始终是唯一的儿子,蔫了吧唧缩着,她看了也不好受。
韩女士试图缓解气氛,“妈以后不会再逼你相亲,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去姥姥那过。你在这边闲着也没事,先过去吧,婶婶儿子也在,也有玩伴。”
何深埋着头,他姥姥在国外,他并不想出国,特别在这个节骨眼下。
沉默半晌,何深拒绝道:“我在京城过,哪儿也不去。”
“瞧你这点出息!”韩茹脾气不算好,耐心不了多久,决定挑明了说,吼道:“你爸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了。何深,我今天就把话撂在你面前,将来领回来的要不是个女人我抽死你。”
“那您现在就抽死吧!”
“你再说一遍?”
何深从小被爷爷奶奶惯着长大,小时候是正正经经的刁蛮小少爷,长大收敛不少,但骨子里的执拗,不讲理尤在,他不怕死坚定道:“我就是喜欢男人,喜欢明忱,将来您不让我把明忱领回来,我就嫁过去!就算不是明忱也会是王忱,张忱,总之不会是女人,不会!”
“你长本事了!”韩茹气得把车靠边停,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掏手机让何鸿宇来管这个逆子。
...
明忱回明宅直接去了猫舍。
店长在给猫咪修毛,明忱就坐在吧台望着窗外发呆。手机在桌上震动好一会儿,店长抱着猫咪过来,提醒道:“明总,您有电话。”
明忱恍惚回神,拿起手机看是一串陌生号码,对于这类电话明忱一般不会接,挂断以后准备回宅子。
但这通电话孜孜不倦一个接一个,直到回房,又来了几个。
这回明忱接了,对方似乎怕他再次挂断,立刻道:“想知道明朝野的事就来X国。”
单线匿名电话,男声经过处理,似乎滋滋冒着电流。对方好像就只是为了通知他这件事,多余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明忱瞬间心如乱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耿耿于怀突然窜上来。他说不清楚,类似于‘不孝子’、‘弑父’、‘冷血’…词条一瞬占据他的思想。
他注定不能忘自己当初强加给明朝野的罪,总有人在他快要释怀的时候提醒他,他的父亲死了也遗憾从没得到过儿子的爱…
死了也被记恨着…
…
此后一个星期,明忱才把匿名来电这件事告诉肖律师,之后没再管。
这期间,最可能让他头疼的何深也变得异常乖巧,整整一个星期一点音讯都没有。他应该高兴才对,起码何深听进去了他的话。
这天晚上,明忱不知不觉到了那天来过的,旧车改造的手抓饼摊子。
老板一如上次一样,一个人拿着手机坐在摊前,没客人也不玩手机,独自撑着下巴发呆。
明忱停好车慢慢过来,老板大叔还认得他,热情拉开椅子,“怎么你一个人来,何深呢?”
“他…没空。”
“你来,是想看他的照片吧。”老板大叔笑呵呵的,揣好手机回车上拿了相册下来。黄色的,表面是立体的小黄鸭装饰,“这相册丑,当年何深说什么都要塞给我,不过里面大多是他的照片,丑点也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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