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完,原本还优哉游哉回着消息的殷律潇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全场最泰然的人自然是夏珺言,对他来说和宁深打电话只不过是一件再寻常无比的事情。他并不回避,直接坐在床头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下周哪天排的夜班,我有空就去给你送宵夜。”宁深稍稍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昨晚其实也有给你打电话,不过你没接。”
夏珺言说:“抱歉啊,昨晚和他们待在一起。”
话说到这一步就足够,宁深已经会了意:“……我明白,没事。”
“我下周周三夜班。”
“好,晚上我去医院找你。”
夏珺言挂了电话,这才发现另外两个人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
唐映轩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问:“宁深说啥了?”
夏珺言如实道:“他问我夜班时间,要来送宵夜。”
“哦哦、好……”唐映轩稍微松了口气。
但夏珺言却在这时回想起了昨晚在私人影院的时候他们三人之间未竟的对话。
“对了,昨天我就想问来着。”夏珺言眉心微蹙,“你们是不是特别在意我跟宁深的事啊?”
唐映轩尴尬地笑了一声,哼哼唧唧半天没能挤出一句解释来。
反倒是殷律潇说:“没有。”
“我知道,你和宁深之间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对么?”这话也不只是说给夏珺言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是。”夏珺言说。
下章转一下宁深视角。
第15章 私人影院(一)
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响起,电话挂断了。
宁深握紧手机,怔怔地望了几秒屏幕,才将它按熄。
昨天他和同事一起带队,领着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去近郊的植物种植基地秋游,结束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殷律潇的电话。虽然这通电话最后又是因为殷律潇耍脾气中途挂断的,算起来两人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但宁深就是有一种预感,觉得殷律潇不会无缘无故地忽然来问祝娟的事情,所以晚上他又给夏珺言打了电话,然而却没有人接。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夏珺言只要人是清醒着的就随时处在待机状态,他迟迟不接电话一般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正在手术或是抢救中;第二,在陪男朋友。
之所以用“陪”这个字,是因为宁深不太愿意去想夏珺言具体在同那两个人做什么。
明明离夏珺言和殷律潇开始交往已经好几年了,可他却始终无法习惯,一想到他打去电话的时候,夏珺言大概正在被别的男人占有,宁深就忍不住开始痛恨那个把夏珺言从身边推开的自己。
可事到如今,已经覆水难收,说到底还是他自作自受。
宁深松开紧握的拳,望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后留下的凹陷痕迹,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的确是个自私又贪婪的人,一边疲于照顾夏珺言异于常人的缺陷性格将人推开,一边又想继续霸占着夏珺言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不愿从夏珺言的人生中退场。拖了这么多年迟迟不向夏珺言剖白心迹是因为不愿与他人分享恋人,也怕自己勉强接受之后,丑恶的嫉妒心会将夏珺言灼伤。到头来,就搞成了这么一个鬼样子。
真是可笑啊……
宁深站在过街通道的出口,穿堂风迎面而过,吹得他稍微冷静了几分。他拾阶而上,朝地铁站的入口走去。
从这一站往芙江对岸的方向坐,坐十五站路,再转乘公交坐两站,就是芙城综合精神病院。今天是周日,前往院区探望病人的家属不少,公交车里的座位全部坐满了。宁深坐在最后一排,本想在车上略作休憩,但车开得实在太颠了,很快他就又睁开了眼。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老花镜,脚边放着一只藤条编就的篮子,里头装着的似乎是一些吃食。
“小伙子,你去看谁啊?”她问。
宁深答道:“我替朋友来看看他的母亲。”
“这倒是稀奇。”老太太和蔼地笑了一下,“你朋友是在外地工作,不方便来看吗?”
宁深摇遖颩喥徦摇头,道:“是我不让他来,他不来比较好。”
老太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两站路很快就到了,宁深下了车,在精神病院附近的水果店里买了个果篮,准备一会儿拿到祝娟的病房去。
护士边领着他往前走,边说:“21床最近都还好的,状态稳定了不少,白天去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还会跟其他病人聊聊天,和以前一样分不清人,对着谁都喊儿子的名字。”
宁深点点头:“知道了,多谢。”
祝娟刚被送入精神病院的时候症状要严重得多,后来随着年月逝去,人渐渐地安分了,之后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情况没有变得更坏,但也没怎么见好转。
“哦对了。”护士又说,“但昨天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晒太阳晒得好好的,忽然跑去抢别人的东西。”
“抢东西?”宁深问,“抢的什么?”
“昨天有个病人家属带着女儿来探望,那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她看到之后就把人小姑娘的玩具给抢走了,把人家吓得不清。”护士叹了一声,“后来那家属赶紧带着女儿离开了,玩具也没拿走。后来我问她为什么抢东西,她也不说,就只是一直抱着抢来的玩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