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我只是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放心,我在这呢,不会有事……”料想中,五妹或许应当已经从自己母亲的“遗嘱”中知道了自己并非老爹亲生女儿这件事,并且或许她也已经被告知,这件事季枭心里早就清楚。
真相是那么地脆弱,近乎一捅就破,但显然,她们母子这边已经接受不了这“真相”带来的后果。
当“喻家子女”这层保护膜被戳破,余下的便是谎言与耻辱,喻家再无任何立场给予她们保护,更别说那些房产、生活的费用……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如若你当它从未发生,那么日子也许还能那样相安无事地接着过下去,可一旦所有人都被猛然推到了真相的门前,那么有些事,你也不得不去面对了。
站在季枭如今的位置,他的确没有任何戕害这对母子的理由,但他跟五妹不能说是一同长大,感情也算不上深厚……我想我应该相信他,回过头就这件事情再好好跟他商量一下,可此刻,同五妹惶惑的目光对视着,我意识到不能是现在。
起码,得等林女士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再说。
林女士醒后,虽然十分对不起东思远,但我也还是只能让他暂且等在外面,他是季枭的人,我怕林女士见到他,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然而林女士的状况显然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不说见到季枭东思远,单是见到我,她就吓得尖叫起来,拼命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像是生怕我对她做什么似的,直到我说:“林女士,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季枭。”她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显然没有料到母亲会变成这样,五妹虽是极力忍着,但还是没忍住,背过身捂住眼睛低低抽泣起来,而林女士就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只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心理医师来了,果不其然,稍微探查了林女士的状况,背过病人,走出病房,他建议我们将林女士送进疗养院。
再次回到病房,五妹和林女士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不……”林女士显然感受到了什么,她支起身子,声音中带着些祈求:“我不走……我不去任何地方。”她哭了出来,冲五妹伸出了手,这时的她却又好像已然找回了些许理智。
五妹走到她跟前,她却没有拉住五妹的手,却是颇有几分卑微地,伸手牵住了五妹的长裙,“妈妈害了你。”她闭上眼睛,眼泪不住地往外流着,“是妈妈害了你啊……”
而当我身后的医师微微上前,她又应激似地瑟缩半步,嘴里还说着:“我没疯,我哪儿也不去,我知道你们要带我去那里,可我走了,那些钱我没法还……娇娇……”
微微蹙眉,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我叫医生和五妹还有在场的所有人暂时都先出去。
五妹显然也意识到林女士刚刚那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同我对视了片刻,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问,选择了相信我。
最终,室内只剩下我和林女士两个人,一时间,病房内安静极了,女儿不在身边,林女士就像是害怕我会趁机攻击她似的,摆出防备的姿态,只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
我找了一个较矮的凳子坐下,尽力摆出一副温和却又不可欺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睛,我问她:“刚刚听你说,你欠了钱……五妹跟我的感情向来不错,看见你这样我当然也心疼,你们有了困难,我当然也是愿意帮助,具体的账目是多少?能说说吗?”
刚开始林女士还矢口否认,可我平静地凝视着他,用眼神告诉她有些事情我们这边需要知道,最终她才深吸几口气,跟我说:“我……只是为了资助我的……朋友。”
有什么朋友是她需要借钱“资助”的?少许地猜到那个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心中略微不悦,但并未显露在脸上,只语气平和地问她:“具体是多少钱?”
她说了一个令我感到略微有些不可思议的数字。
虽不是一笔特别大的钱,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不堪重负了,更别说是林女士这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女人。
如果只动用我的小金库,倒是可以暂且将这个窟窿补上。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我又有什么立场毫无理由地帮她呢?她说有可能会牵扯到五妹,就说明这笔钱的来路必定不干净,说不定还是……高利贷。
我不免腹诽,心说这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身为老爹的女人,竟还会惹上这种事?
房间内,刺耳的铃声兀地响起,来自于林女士的手机,林女士拿起电话,十分小心翼翼地望了我一眼,我问她:“是你的那个‘朋友’吗?”
她说是。
我站起身,退到一边,却并不走出房间,用眼神示意她将电话接起来。
她虽是面露犹豫,但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在一旁站着,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显然不小,她不停地对电话那头说:“再等等”“我现在还没有钱”“我不敢”以及“别再逼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牵扯到娇娇?”不知对方说了点什么,林女士的声音陡然间尖利起来,但下一刻她又软下了语气,“对不起我不是……娇娇她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你不为我着想,也总该为她想想吧!”
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等到林女士挂断了电话,我索性直接问了出来:“是娇娇的亲生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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