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被戚武霸占着,上次逃跑差点被同村的一群流氓侮辱,故怕极了这村里的男丁,这些汇集他身上的形色各异的目光更是令他恐惧,此时无地躲藏,只能往戚武身后躲。
戚武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用害怕,苏凌只缩了缩脖子,紧跟着他。
不远处赵二朝戚武招手,边上给戚武留着一个石凳,戚武走了过去,那石凳约莫半尺,戚武想着苏凌娇小,与他坐一处都尚还绰绰有余,故不再给苏凌另寻坐处,牵了低着脑袋的苏凌坐了下去。
这一坐,戚武发觉了不对劲,周围未免安静的异常,抬头一看,只见大家都望着他旁边。
好些个甚至忘了礼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旁边那位少年。
有惊艳的,有妒忌的,有羡慕的,有自愧不如的,还有些不明欲望的。
这些目光都紧紧依附苏凌身上,苏凌慌得几乎要贴到戚武身上了。
村里大多数都听说了苏府长子貌美,但决计想象不到竟美至如斯。
那个少年瑟缩着,虽然面带病容,透着一股苍白劲儿,但面如冠玉,脸蛋在树影漏下的点滴光亮中显得吹弹可破,五官精致恰到好处,偏一分都嫌太过,发黑如瀑,眼眸低垂着,一派弱柳扶风之态。
潘安美貌,不过如此了罢。
怪道乎戚武舍弃千金不要,定要讨了他来,换了自己,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更过格的事儿来。
好半天,赵二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寂静, “阿武你真真好福气。”
这下子大伙纷纷清醒过来,亦觉得自己太过失态,故嗯嗯啊啊地顾左右而言他,尽量避免自己的目光再度朝戚武旁边看。
苏凌脑袋简直要埋到胸口了。
此次商议的内容戚武早已跟大家通过气,如今水灵芝市价再度走低,加之今年水灵芝产量大减,故大半人家维持生计都是困难事,如今之际,只能与一些大户商量着,匀一些银两或粮食,低息借予那些低产或是绝收的农户,也好度过这年关,等来年收成好了,再还上这窟窿。
赵二先开口了,“今年的光景大家也知道了,其他不多说了,俺当这个村长,先来开这个头吧,今年俺村西那片药田就拿出来吧,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旁边的一些绝收户一听在外围顿时激动起来,连连叫好,因日日吃不饱肚子,故这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主事里的其他几个大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接下去说。
倒是戚武接着开口了,“赵二叔既是这般说了,那俺作为后辈也不能藏私,十五两吧,虽不多,也是俺的心意。”
话毕,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戚武对面的周麻子阴阳怪气道,“好个阔气,今年大家都不好过,谁个像你这般阔绰,自个儿吃饱了已是不易,更何况救人,俺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周麻子家境殷实,可算得上湖石村一二,虽有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但自己能干,家里的药田又是数一数二的好地,亩产都是他人的二三倍,此刻他都落下话来,其他的主事更是闭口不言了,周麻子的儿子因上次在苏凌逃跑路上差点侮辱了他,被戚武狠狠收拾了一顿,自己就这么个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教他如何忍得,但这事儿是自己理亏,也不好发作,此时看到那苏府长子更是对戚武一股无名火,看到戚武表现风头自是要杀杀他。
戚武冷笑,“谁不是牙缝抠出来的,乡里乡亲眼见着就要饿死一票,你吃的安心?”
此刻人群里一阵推挤,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孩还在喂奶就上来了,是刚死了男人的孙大家的。
村里的妇人在众人眼光的给婴孩喂奶已是常事,没有人觉得半分不适,只苏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孙大家的扑的一声跪在赵二戚武旁边,一下子哭了出来,“村长,俺两天都没吃过饭了,求求大家分俺孤儿寡母一杯羹吧。”
哭声凄厉,直教人心酸。
孙大家的怀中襁褓里的婴孩似乎饿极了,拿嘴使劲撕扯着那没有半滴乳汁的乳头,显然是徒劳无功的,只能应和着母亲的哭声焦躁地大哭。
戚武连忙去扶她,赵二老泪差点没掉下里,他与戚武能力有限,如若其他大户没有吱声,那这点东西恐怕不够这些绝收户们半个月的生活。
苏凌此刻也顾不上惊讶了,那婴孩哭的厉害,苏凌忍不住拿手去抚摸着安慰他,那婴孩饿慌了,一下子掇住了苏凌的指尖吮吸着。
看的苏凌一颗心别提多难受。
第9章 湖石村大会(二)
祠堂里吵吵嚷嚷的,嗡嗡嗡的议论声中夹杂着若干哭声咳嗽声。
周麻子晃晃脑袋,三白眼转了又转,对瘫在地上的孙大家的道,“对不住了孙大嫂,俺家也实在揭不开锅了,早上喝的粥还掺了半壶水呢,戚家钱多粮多,您就多求求这戚家大公子,啊。”
戚武闻言霎时冲动,青筋暴起,简直要起来一拳打在那张麻脸上。
赵二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摇摇头。
周围一些原本就不情愿的大户见着这样的情形也赶紧各自说了自己的难处,没有一个愿意将自己的余粮余钱供出来。
今年这般形势,谁能保证来年不是一样的状况,待会儿不说收回借给这些绝收户的钱粮,就是自个儿家里也说不准就是下一个绝收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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