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各地驻军汇集于此,势必要为惨死的亡魂报仇雪恨,叫吴家军血债血偿。
然而,三月底开始,江南、荆地一带开始了为期近一月的雨季。
鄂州上游江水涨潮,城内粮食颗粒无收。
本就因为粮草不济,而饱受折磨的吴家叛军,内部发生了小小的暴动。
就在这时,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残忍宣告:若吴家军不出城投降,便要毁了上游大坝,直接水淹鄂州。
这消息一传开。
虽有人大骂年轻帝王之残暴无道,但鄂州城内却是人人自危。
不少百姓欲要出逃,兵士暴动更是接连不断。
如此十几天之后,原本刚打了一场胜仗、勇猛无比的吴家军,却直接因为内乱而成了一盘散沙。
四月底,鄂州城门大开。
江州双龙之一的杨泰,跪行而出,代替其义父吴家军主帅接受朝廷招降。
如此这般,仿佛天方夜谭似的。
朝廷虽损失了三大门阀世家的联军人马,但最终却是以逸待劳,不费一兵一卒夺下了鄂州。
此后,朝廷大军长驱直下,将原本被吴家侵占的岳州、崇阳、咸宁、西陵四城尽皆夺回。
然而,这还并不是结束。
大周年轻帝王一声令下,宋国公等诸位武将便一鼓作气,携大胜之威,又兵分几路,同时杀向了江淮、山东、太原等另外几个叛军势力。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
而与此同时的顾思远本人,则在黄州城内准备御驾回京事宜。
此次,他不是回南直隶金陵行宫,而是准备带着一帮文臣直接回北地都城。
春光明媚,别院里也花草研丽,一派盛世之春。
顾思远和谢沉云两人对坐于中庭,烹茶焚香、以此为乐。
谢沉云掌心内力微现,那密信便化成灰烬。
他转身看向一旁悠闲喝茶之人:“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明晰,天下人也都不是蠢货,只怕会逐渐看出玄青山和石头峡之事的蹊跷。”
自来到这个混乱的高等武侠世界之后。
顾思远作为帝王的主要两大目标,一是平定天下各路叛军和门阀,重见太平盛世现在已经快见到结果了;
二则是针对那些以武乱禁的江湖人,这事一直在进行中,几月以来在天下数十城镇设立了靖武司,既监察江湖,也顺便探听各地消息,而这事是由谢沉云负责的。
此次,谢沉云收到的密信上便表示,如今各地风闻不断,甚至有人暗地里传大周朝的年轻陛下心思阴诡,借刀杀人。
靖武司正在查询消息源头。
“看出又如何,如今之天下,皆在朕一念之间。”顾思远放下手中茶盏,轻描淡写道。
谁也无法拒绝,无法阻挡。
“……”谢沉云。
虽然是事实,但这语气实在太嘚瑟。
谢沉云伸手在顾思远脸上轻戳了戳,一脸认真道:“哦呦,我们陛下好棒棒哦!”
顾思远一把握住脸上的细白手指,抓到唇间轻吻了几下,淡声道:“调皮,沉云便是仗着朕宠你,所以才敢这般犯上无礼。”
“……”谢沉云人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你一个冷漠无情、一眼看过去就叫人战战兢兢的人,装起大情圣来,真的好别扭的啦……
顾思远伸手将人拉到怀里,在那薄薄的眼皮上亲了一下,漠然道:“沉云翻白眼的样子,也很可爱。”
“……”
谢沉云彻底不想理这个家伙了。
他想到一事,问道:“这几日收拾东西进京我才得知,你自玄青山擒住唐晟和肖涵心后,居然一直没杀他们,只将他们废去武功囚禁了,你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使?”
“……”顾思远沉默。
为何自己枕边人心中是这么个形象,他难道不是慈悲仁善的好皇帝、兼好人吗?
他不服气地反问:“沉云,为何不觉得是朕心有不忍,不愿再造杀孽了呢?”
谢沉云冷笑一声:“这大白天的,陛下就不要说鬼故事了吧!”
这言辞和笑声里,讽刺意味何止深重。
顾思远:“……”
沉默一瞬,他只好慢悠悠解释道:“石头峡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人来承担这怒火,但杨泰和吴家军已经投降于朕,朕向来宽厚待人,总不好亏待他们,那只能让曾经的江东双龙之一唐晟少帅来承担了。”
“……”谢沉云。
宽厚待人这几个字收回去,这几句话还算是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过……
鉴于这家伙向来是做一步想三步的行为,谢沉云还是多问了一句:“就这样,没了……”
“知我者,沉云也,”顾思远轻咳一声,继续面不改色道:“其实倒也还有一点,朕只是有些好奇,这武林圣地天外殿,若知道他们的当代传人和选中的真命天子,此时全都落在了朕手中,不知是否有兴趣主动送上门来?”
“朕之行事,向来斩草除根;朕之治下,不允所谓圣地存在。”
谢沉云直勾勾盯着人:“……”
如此这般计深虑远、心狠手辣之辈,他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顾思远搂着怀里人细腰,又轻轻捏捏他软乎乎的脸颊:“沉云,怎么如此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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