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他就赶紧去和太后表明了自己最近不宜选妃的事。
太后初时很不同意,不过,最后他指出自己的身体不好,不愿耽误别家姑娘后。
太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谢宣响起太后的神情,心底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突然发现,太后或许也知道他从小到大的病,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病。
一时间,谢宣忽然觉得这座皇城,变得无比压抑冰凉起来。
明明已经快入夏,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低垂着眉梢,纤长的眼睫在薄薄眼皮下投下一片扇形的可怜阴影。
半晌,谢宣轻笑几声,重新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不是出宫的路,不知怎么居然走到了春涛亭附近。
春涛亭附近的湖里,曾经淹死过不少嫔妃、甚至皇子,极为不详,平日里基本没有人往这边来。
正在这时,一颗石子砸在了他单薄的背脊上。
谢宣身体一颤,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不远处茂密的花楸树上,坐着一道高大人影,手里上下正抛着两颗石子,极为悠然闲适。
见着他的视线扫过来,那人勾了勾手指,冷声命令道:“过来。”
啧,真是个无礼的家伙。
谢宣轻笑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顾郎将怎么这么调皮,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往树上爬?”
只不过,老天告诉大家,不要说别人坏话,尤其不能当人的面说。
下一刻,眼前一阵阴影闪动。
他的双脚便也离了地,整人站在了花楸树的树干上。
谢宣没有武艺在身,身体又自幼虚得很,平衡能力等同于没有,脚刚挨了树干,便立刻惊险地摇摇晃晃起来,想惊叫但是又不能。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要是引了人过来,他们两都解释不清,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屈辱地伸手去抱住身边那可恶的罪魁祸首。
顾思远稳稳站在一旁,冷眼瞅着他挣扎半晌,才好心地拎住其后领,帮忙稳住了身体。
谢宣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抬眸瞪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顾郎将,又仗着武功好就欺负本殿下?”
“六殿下体质太差,臣只是考验锻炼一番。”顾思远振振有词道。
谢宣瞪眼:“这么说,本殿下还要多谢顾郎将关心了?”
顾思远神色悠然,淡声道:“不客气。”
谢宣磨磨整齐的小白牙,做出个血盆大嘴的表情。
要不是这人穿着一身御林军盔甲,他保证自己已经嗷呜一口咬上去了。
然后,他的嘴巴连带着小半张脸,就都被一只大掌给严严实实捂了起来。
谢宣正欲挣扎。
哼,自己决不能一直被这人给欺负。
“嘘,看那边。”热气喷在侧脸,低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谢宣耳畔痒痒,这痒也一直传到了心底里。
该死的大老粗。
不过,他还是凝了凝神,顺着顾思远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在脚下大约几十米外的假山下,不知何时钻出两道人影。
看两人动作情状,分明熟悉至极,甚至是有私情。
片刻后,那两人小心翼翼地分头走远。
顾思远才放下捂在那白皙小脸蛋上的手,可怜见的,整张脸都憋红了。
谢宣赶紧先大口大口地呼了几口气,而后才目光幽幽地看向顾思远:“原来顾郎将早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所以才不让本殿下娶姜家姑娘,可惜,本殿下还以为……”
余音未尽,格外撩人。
顾思远捏着他的下巴,漠然道:“以为什么?”
谢宣笑意浅浅,伸出舌头轻舔了舔殷红唇瓣,嗓音迷离:“还以为顾郎将自己不愿成亲,也不愿本殿下成亲,是打算大家一起做对野鸳鸯呢……”
顾思远的瞳孔缩了缩,捏在小巧下巴上的大拇指缓缓上移,按上那刚刚被舌头舔过而水润的唇瓣:“野鸳鸯?末将倒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六殿下不是貌若好女,而是真正的姑娘家?”
“……”谢宣。
这人怎么这么扫兴?
谢宣不服气了,鼓了鼓嘴巴道:“怎么就不能你是那个母的?”
顾思远嗤笑冷哼一声,懒得回答。
这答案简直溢于言表。
谢宣小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也是,长得这么五大三粗的,谁家有这么个姑娘家,只怕还以为是盘古投胎,来这世间就是为了将来去开天呢。
谢宣脑袋里不自居浮现出,顾思远穿女装的模样。
啧,想想都可怕。
顾思远无视他那丰富的小眼神,继续说正事:“这几日,陛下可能会宣布京营提调的人选,到时让你的人都大力反对。”
谢宣眉心的戾气一闪而过,眯了眯眼:“嗯?不是说要像以前一样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众所周知,建昭帝最疼爱他,那么建昭帝的想法,自己又怎么能反对太过呢?
这不是与当初说好的不符了?
顾思远轻勾嘴角:“因为这个人选很特殊。”
“人选很特殊,是谁?”谢宣眨眨眼,眸子水润又纯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真会骗人。
顾思远神色不变,淡声道:“我。”
“谁……”谢宣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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