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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来并不爱笑、身子也极不好,眉间总是含着清清冷冷的色彩和病弱已久的苍白,神情极淡,身上只一靠近就可闻见一股散之不去的草药味。
    女人寻了整整十年,才从些许蛛丝马迹中找到了这样她根本也不曾想过的地方。
    几日来不眠不休终于赶来了,却是站在药铺外边,看着她那般小心地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正弯着腰一点点摸索着寻找那就在不远处摆放着的伞。
    本以为于梦中瞧见的画面便足以叫她痛不欲生,可如今看来,竟还不够。
    女人僵硬着站了好一会儿,那颗被时间熬得快麻木的心脏就似被猛然用力撕裂开了一般的,仅仅一瞬,便鲜血淋漓,险些将她疼落了泪。直至看着姑娘将要转身,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应了一声。但又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因而刻意伪装了一下,倒是显得愈发不伦不类起来。
    姑娘已行至了屋檐边,闻声后足下微顿,随后侧身朝着她轻轻点了下头,这才提着药,将伞撑开,缓缓沿着路边归去了。
    那些雨水一滴滴地自伞边垂下,将她的背影遮得有些模糊起来。
    姑娘走得并不快,与她年少时风风火火的模样半点也不相似。远远望去时,尽是一片焰火散尽后的寥落孤寂,单薄虚弱得仿若一株将要凋零的花。
    可女人的小神珠十年一过,放在修真界中也仅是个方方成年的孩子,本该有着最光明的前途,若非桑云归的无能,又怎会被折磨成这副模样、落到这般境地?
    桑云归在药铺门口痴痴地看着她,心中不住地刺痛。
    眼见着姑娘已微微垂下头提起了些裙摆踏上一座桥,这才有些慌张地连忙跟了过去,指尖微微掐诀,将姑娘前面的些不平的障碍尽数挪走。她不敢过多地靠近,一直牢牢记着梦境中小神珠不愿见到她的话,又怕小神珠如梦中一样不安地逃去她寻不到的地方,便小心地跟在姑娘的后头,为她扫去那些恐会妨碍到她行走的东西,一路护着她到了一处店铺前,这才看着小神珠停了下来。
    桑云归眼见着她取出一把钥匙来低头摸索着开锁,心尖上就紧紧提着,几乎要冲去将这些琐碎之事都为她做了才好。
    不经意间,她抬眸瞥了一眼,却是愣住。
    这铺子上写着的,分明是……
    符箓店。
    【你呀,此时不好好学符箓,日后若是要用该怎么办?】
    【我有师父,师父会制符箓,就等于是我会了。】
    【再不济,那也有师父给的灵石,我去买上一储物袋回来。】
    大凤凰近乎于茫然而无措地站着,袖中指尖轻轻颤了下。
    是……是她的小神珠怎样都不愿去学、最最不感兴趣的符箓啊。
    如今竟成了谋生的工具。
    姑娘这一路走来,居然意外的顺畅,倒是叫她心中不禁放下了些。此时总算是到了她容身居住的地方,将门关上后彻底隔绝了外边纷乱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觉松了口气。
    桑玥早已无力再去与旁人周旋,也没有什么执念让她时时刻刻戴上标准又端庄的面具,现在只想着自己缩在这间小房子中,安安静静地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日。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她轻轻抖了抖伞上的水,将买来的药随手放在了桌上,侧耳去听了听,估摸着这么大的雨估计也无人会来买符箓,便又行至门前,将里边的锁好生关上了,这才有功夫去处理自己买来的东西。
    并非什么灵草灵药,不过是能止点痛的,让她稍微好过一些的寻常的草药。
    姑娘熟练地将这些药物分好类,然后自拿着去了一旁的厨房中,寻到了摆放在角落的小桌子上的砂锅,随手扔了根储存在那儿的火折子生火,便将药材小心地往砂锅中倒去。
    她在这儿生活了近十年,也喝药喝了近十年,做起这些小事来自然得心应手。
    总算是将药熬上了,算一算这才拿的量,应当能支撑着她度过好几日。
    姑娘神色淡淡地坐在砂锅前,拾起一旁的蒲扇漫不经心地给火炉扇着风,想一想接下来的几天又能平平静静地度过去,心中也不觉生了些许的轻快。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药已熬好,但她却没一时去喝,只等着放凉一些再说。桑玥并不喜欢那样烫嘴的感觉,或者说,她如今不喜欢任何能给她带来灼痛感的东西。
    屋子外的雨不断砸落在她辛苦种植于院子里的树上,倒叫姑娘有些心疼了。
    这雨一下,天气也渐渐凉了些。
    桑玥摸了摸自己粘上些寒意的指尖,默然朝着卧房走去,取出一件外袍来披在了自己肩上,随后便缓缓行至后边主屋门口,抱着胸倚着门栏侧头倾听着雨打枝叶的声音,脑中暗自算着明日一早她又得花多长时间去扫院中的枝叶。
    有些风飘然地自她脸旁拂过,将她垂落于鬓角两侧的发丝微微吹起来了些,却又愈发显得她神情平淡寡然,往日极是爱笑的时时都上扬着的唇角轻抿着,唇色也是止不住地泛了些白。
    女人只敢藏身于一旁的柱子后,悄然打量着她的每一寸,眼见着那些不长眼的风还在不住地往姑娘身上刮,袖中指尖赶紧动了动,用灵力将那些风给挡下了。
    忽而,姑娘的眉梢一动,微抬眸朝着侧边天空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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