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琼,带孩子们回京都。”
不知是轻嘲还是调笑的话语被一道儒雅温和的声音打断。
禹琼放下胳膊,看了眼山壁前一大一小的二人,撇撇嘴应道,“知道了,兄长。”
他上前一步与陆霂尘一起将里面靠着石壁的姜禾扶了出来。
随后云清道长接过姜禾,将她扶在怀中,又伸手扶住陆霂尘,三人绕过禹琼向南边缓缓走去。
禹琼大步流星的跟上,路过时顺手将陆霂尘扛在肩上,脚下迅速移动,不一会儿就已经走到前边,与云清道长和姜禾拉开了距离。
云清道长看着禹琼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疾步跟上,反倒是他怀中的姜禾眉头微皱地看向前不羁放纵的背影,抽了抽嘴角大喊道,“琼叔叔,你慢点……”
“小丫头别喊了,我不会把霂丫头怎么样的。等会儿山下见……”
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间戛然而止,惊动了原本已经安静的竹林中憩居的鸟儿,另一道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禾儿和师父都慢些吧,天黑路滑。”
姜禾抬眼看去,只见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有些僵硬且艰涩的漫步行走,姜禾眨眨眼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云清道长,一脸茫然且不解。
“没事。霂儿说得对。天黑路滑我们的确该走得慢些。”
云清道长轻笑间看向前方,惹的姜禾更是不解了几分。
待下了山,姜禾看着已经坐在马上的陆霂尘和坐在旁边石堆上的禹琼,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爹爹,他们?”
“没事。他们二人向来如此,也就只有霂儿能制得住你琼叔叔了。如此也好,京都不比其他地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云清道长将姜禾递给陆霂尘,转身看向禹琼,“该走了,丹霞山自会有人处理,你随我先回府吧。”
“兄长既然说了,那就回吧。”
禹琼吹了个口哨,远处跑来一匹黑色骏马,只见它眉心处竟然是一撮白毛。禹琼对着云清道长扬了扬手后利落的翻身上马,驾马离去。
看着禹琼先行一步的背影,陆霂尘与云清道长目光相交时轻点了点头后带着姜禾一起离开。
只不过半柱香时间,此地,独独只余云清道长一人。
几息后,云清道长身后落下一个黑衣蒙面人,他沙哑的声音从面巾之下响起。
“主子,已查清。的确是京都内的手笔,不过,目前看来他们并没有对小主子下死手,应当是存了活捉的心思。”
“嗯。去通知洛阳陆家,霂儿也被迫卷入了这场争斗中,请陆老闲暇时前来京都一趟。”
云清道长伸手抚了抚衣袖袖口,他的面容神色在黑夜中瞧不真切,只听得他的声音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温和,仿若谈论平常之事。
“禾儿身边的那些人,让他们仔细保护禾儿,有些时候也不必全然听她的话。至于……她想做什么,就由着她吧。”
“主子,属下发现,小主子身后同样有一批人,是……陆公子的人。之前小主子梨山之行,那些人有意无意的向跟在小主子身后的影卫透露身份。”
“此事我知晓。不然的话,你们以为只单单一个禾儿加你们,就能轻松潜进戒备森严的姜家先祖的宗祠陵寝中吗。罢了,此事勿要再追寻,做好你们该做的吧。”
“是,属下告退。”黑衣蒙面人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此局中的棋子似乎都已有所察觉了。阿毓,你或许错了……”
云清道长负手而立仰头看向早已出了月亮的天空,叹息长叹。
承安十一年十二月三日。
姜禾冷眼看着出现在城外官道上围堵自己的侍卫,手中长剑出鞘遥指着为首之人。
“让开!即便你是舅舅派来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县主,长宁侯有意留你常住定国公府之事,皇上并未答应。您这般负气出走,下官们该如何向皇上和宁国驸马交代。还请您随下官们回去可好?”
侍卫长恭敬的抱拳行礼,言辞恳切的劝说。
骏马晃了晃四蹄,姜禾握着马缰的手指微紧了紧,看向前方的树林后的群山,眸光闪烁,“我并不是负气出走。回去。”
“县主……”
侍卫长的话被姜禾搁在肩上的长剑打断,姜禾歪了歪头眯着眼睛看向侍卫长,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废话真多。今日,要么你血溅当场,要么……就让他们都让开。选一个。”
侍卫长抬眼看着姜禾眼底的不耐越来越深,感受着越来越靠近颈间的长剑,闭了闭眼挥手说道,“请县主前行。”
挡住官道的禁军纷纷后退至两侧,姜禾垂眼冷笑一声,将长剑收回剑鞘中,驾马朝着前方官道快速而去。
“快,回宫。”
侍卫长带着禁军驾马朝着城门口方向奔驰而去,带起一路的灰尘飞扬。
夕照湖。
姜禾下马来到湖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和湖后的群山,缓缓长舒一口气。随后,她蹲下身拨动着湖水,荡出圈圈涟漪。
转瞬间姜禾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划破手心,血滴落在湖面上,慢慢逸散,直到手中再无血落下,她这才任由自己失力的跌坐在地,看着已然平静的湖面,姜禾目光莫名且幽暗。
“愿将来的我,能受你之相助。愿我心始终如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