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瑾早料到了,在校门口吆喝,“买正版笔记送两堂小班体验课,还有为期一年的免费答疑,五百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先到先得售完为止!”
小杜帮忙打下手都听不下去了,“大佬你现在好歹是个名人,能不能不像卖袜子似的推销自己!”
岑瑾扒拉着盒饭说,“我现在是个名人,以后就是个人名,有钱不赚天诛地灭!”
“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三俗!我说你怎么说出分儿就有钱呢,合着你早打好黑心算盘了!”小杜嚷道。
思停也不明白,好不容易有个无忧无虑的暑假,大家都出去旅游了,至少打打球、看看书也好,可岑瑾白天摆摊,晚上还要在补习班讲课,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了。
三天卖出26套,岑瑾数着手里的钞票合不拢嘴。
“照这个销量可以加印了,明天去别的学校开拓下市场。”岑瑾笑道,思停叹了口气,“阿瑾,你为什么要这样?”
“哪样儿?”
“你说呢?老叶介绍你出去作报告,你都做成笔记促销会了,至于吗,你家又不缺钱。”
岑瑾大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至少我没骗钱。”
思停想了想说,“我只怕你是为了我。”
岑瑾说,“不是为你,是为我们。你知道北京房价多少钱一平吗?”
思停愣住,岑瑾抖了抖手里的钱,“我忙活一夏天还挣不到一平方,而打工族要半年才能攒这些钱。考上大学不代表就能过上好生活,什么时候钱都是第一位的。”
这个岑瑾好陌生,她以前可是不食人间烟火、一心读圣贤书的宝宝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思停问。
岑瑾没说话。从她知道薛雅芬骗她的那一刻,她就下决心脱离那个家,而脱离的第一步就是经济独立。至于这套挣钱方案,她坐大巴车回来找思停时就想好了。
“思停你知道吗”,岑瑾笑得有点无奈,“他们现在暂不干预,只是因为我们马上要去外地念书,干预也没用。但总有一天会干预,或许在我们毕业时,或许在成家立业时,那时干预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整个世界。”
思停惊讶地看着她,岑瑾的脸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她平静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有一种不合年龄的坚定。
“也许很多年后,我们的感情会淡,稍微有点压力就散了。我想提前打牢地基,当你真正要做选择的时候,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岑瑾沉静地说。
思停骤然想起姑姑那句话,“我们一家三代不能没有一个男人。”原来岑瑾记得。
她转身抱住她,傻瓜,未来还没来呢,她们还在最好的时候。
岑瑾报了北大光华,放弃了她喜欢的历史或中文系,老师家长都赞成,毕竟市场经济的年代,好学生就该学经济。只有思停不同意,假期打打工就罢了,选专业可是一辈子的事。
“文史哲什么的只要喜欢就能学”,岑瑾说,“我现在白天挣钱,晚上也一样看书啊!”
“不一样!”思停说,“你念中文系,以后可以当教授,更符合你的……”
“气质?像于丹?”岑瑾一句话把思停逗笑了,她确实没什么教授气质,思停还不会用“学术”这个词,只觉得岑瑾这样的人不该和“经济”挂钩。
“别操心我了,快看看你报哪个学校吧。”岑瑾说。
这些天她仔细研究了报考书,思停有几所能选的学校,但都有点险,她要是多考十分,把握还能大点儿。
纠结好多天,思停选了北林。其实她的分数在外省能上更好的学校,但为了和岑瑾一起,必须保守选择,首师、首经贸之类的太热门了,北林历年分数线不到540,胜算更大。
按下“提交”那一刻,两个人的命运更紧地交缠在一起,岑瑾说,“以后考研选个更好的学校。”
思停笑笑,刻意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八月中旬,距离大学报到越来越近,大家都等着一拿到通知书就告别这座小城。
岑瑾的笔记销售一空,加印了50套没卖完,打折处理后一共到手六万块,小杜骂道,“妈的,简直是抢钱!”
岑瑾笑疯,兑现承诺带她们去省城吃了顿人均300的日料,一回家就收到噩耗:思停落榜了。
北林分数线出来,566,只差三分。估计大家都想冲冷门,反而把分数抬高,要是报首师就进了。
思停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岑瑾赶紧去找她,思停下楼果然红着眼,但情绪很平稳。
“没事,我陪你复读。”岑瑾握住她的手,思停不声不响的更让她心疼。
思停摇摇头,“考哪儿算哪儿吧,二本也行。”
“不行,别胡说,而且我们要在一起!”岑瑾说完又内疚了,要不是她总想牵着思停去北京,思停也不会落榜,说到底还是她自私。
“思停,我再考一年一样上北大,但你肯定能去更好的学校,就当给我一次机会,是我……”岑瑾先哭了,是我害了你,她在心里反复说。
思停无奈地捏捏她的脸,“阿瑾,我考什么样和你妈关系不大,我就是爱紧张,再来一年也一样。何况我不想再遭一年罪了,像你说的,考研再努力吧。”
又过两天,江城大学联系思停,问她愿不愿意去念传媒专业。江大也是一本,江城也是大城市,除了远点儿,在西南,作为第二志愿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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