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喜欢思停,会喜欢她什么呢?给她写信,又想得到什么呢?
她看着眼前的白纸,墨迹忽如行云从笔端流出:
“越想你,越迷糊,连一个恰当的词都说不清楚。
近来总是心乱,有时想逃,有时想笑,见你便忘了自己,不见你讨厌自己。
我想我爱上你了。
爱的意思,于我而言,是想给你很多,又不知能给些什么——你配得上所有的好东西,而我拥有的那么少。
是在冬天的夜晚,一想你就坐立不安,要出去跑步,吹冷风,直到自惭形秽,才能回家安睡。
是记得你说的一切,又怕你发现我记得,所以故意记错。
是百般找借口靠近你,怕你察觉又故意闪躲,再靠近,再闪躲,肠中日日如置冰炭。
是逗你生气,惹你打我,或许我该羞愧,那触碰让我颤抖。
但好怕你真的生气,连惩罚都不给我,只一个人哭泣——答应我,从此别再独自哭泣。
我对青空许愿,愿世界为你开路,让你早日拥有想要的幸福。
然而不知为何,对你又常常狭隘到吝惜祝福——当你对别人笑靥如花,当你又收下一份礼物,当他们列队追求,而你从不拒绝。
该怎么抵御那种痛楚,得体到不伤害你,又平静地放过自己,我至今没有学会,却每天都在体会。
所以,这是爱吗?
如果是,怎么办?
你是问题,你也是答案。
关于命运,我一无所知,因它全在你手里。”
岑瑾怔怔看着自己写下的文字,忽然全身灼热——她明白了!
她喜欢思停!
第12章
第二天见了思停,岑瑾不自觉闪躲,既怕她问起,又按捺不住想和盘托出。
“岑大作家,你的参赛作品写好了没?可别打脸哦。”思停准时“催稿”。
岑瑾忽然很想看看思停的反应,一咬牙,将“大作”奉上。
“怎样,是否觉得以往看过的情书都是垃圾?”岑瑾斜觑思停,故作轻狂。
思停默读,只觉每一句都让她晕眩,看完一遍,竟未记住一字。
岑瑾继续演戏:“接下来该说什么——哦,要不要考虑一下,给你一周时间。”
思停看她,痞痞的笑容挂在嘴角,又是偶像剧一路的演技,让人分不清真假。
“从哪儿抄来的段子,前言不搭后语。”思停把信折起。
岑瑾欲辩,忽有点泄气——真要赤诚相见,可就没退路了,若被拒绝怎么办?
“嘻,这就被你发现了,火眼金睛。”岑瑾嬉皮笑脸——若被拒绝,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不如退一步来的稳妥。
“还有这纸,皱皱巴巴,是你抄坏的废稿吧?”思停扬了扬手中信。
“切,这说明我认真对待,几易其稿,是你不懂欣赏。”
“哼,狡辩,我就知道涉及人类情感的文章你肯定不行。”思停揶揄她,震荡的气流慢慢平息。
但从此,岑瑾对思停的追求者不再明示抗议,思停也不大同岑瑾谈论感情话题,两人回到一种“相敬如宾”的状态,只剩“纯乎其纯”的友谊。
私下里,思停把那张皱巴巴的情书翻看了无数遍,每读一遍都心惊肉跳——回忆里一帧帧画面闪过,映衬这一字一句,如电流击的她夜不能寐。
而岑瑾总有点郁郁不乐,和思停玩笑都要强打精神。原来亚当和夏娃一旦开悟,再无法恢复从前的天真快乐,因此才被逐出伊甸,堕入凡尘——想到这,岑瑾有点惶恐。
时近年底,实验一中响应全市号召开展素质教育,动员各班举行圣诞晚会,并将选取优秀节目,在全校新年晚会上展演。
作为班级晚会的“执行导演”,岑瑾马上投入紧张筹备。
“思停,你要不要跳支舞?”征集节目时,她第一个想到思停。“求你跳一支吧,上次看你跳舞还是我生日,又是黑着灯的影子舞。这次给你搭一个漂亮的舞台,让全班同学欣赏你的舞姿!”
思停应允,从此也进入一面复习期末考、一面练舞的紧张节奏。有时午饭顾不上吃,带两块巧克力支撑。这样忙起来,和岑瑾独处的时间反而少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暂时放到一旁。
一天早晨上学,岑瑾驻足打量她,“思停你瘦了!”
思停笑,“瘦一点就让你这样惊,我之前是有多胖?”
“就因为不胖,瘦一点才更明显,是不是跳舞太累?”
思停摇头,“跳舞很开心,就是吃饭不应时,不过那段舞也要瘦一点才好看。”
“早知如此,不如不让你上。”岑瑾心疼地说。
思停微笑,“你瞧那节目单,民族舞街舞芭蕾舞,会跳舞的不止我一个,若不能跳出点样子,又何必白占名额。”
岑瑾心服。思停平日不露锋芒,却有种不动声色的坚韧,令她又敬又惜。
转眼圣诞将至,岑瑾排节目、写串词、布置场地,忙的不亦乐乎。思停练舞之余,还要给她做助理,有时一人一个面包,路上匆匆吃完,便去文化商店选购贴纸与拉花。
坐在公交车上,思停累极,闭目小憩。岑瑾看着她微阖的眼,长长睫毛,唇瓣如花,肤白胜雪,美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发指,她伸出手,揽过思停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