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听了她这话猛地睁开眼,原来他是装晕,他看着面前的巧云道:“遗言?你凭什么杀我?我不过是将你卖了,大不了你也将我卖了去!”
巧云并不为所动,缓缓地抬起剑,胡三见她此状突然大哭起来:“巧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同在一个村子那么久,你这次能不能饶我一命,我把钱全部给你,全部给你,好不好!佟先生,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他哭得很狼狈,鼻涕眼泪横流,因双手被人缚着,所以全部流到了嘴里。
佟卿听到胡三的呼唤站出来道:“巧云,胡三虽……唉,还不到你要将他杀了的地步啊!”
巧云这才发话:“世上原本是一命偿一命,胡三杀了我丈夫,又杀了我的孩子,接着杀了我,我不要他的钱,只要他的命,我只要他死一次,已经是退让。”
“杀人偿命?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佟卿道:“巧云,大家都知道你丈夫是病死的,你哪有孩子?而你,如今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巧云,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佟先生把她现在这模样叫好端端?”我讥讽道,然后上前扶住巧云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巧云,你在说什么?不如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好不好?”
或许是因我与她身世相似,也或许因我曾帮她提过几桶水,聊过几句,她看着我,眼睛的血丝之外覆满了泪水,手里的剑再次坠落到地上,我感到她的身子同样坠落,幸好被我扶住。
“我丈夫,我原以为他是生病死的,他生的病是急病,不到十日人就下不来床,他死后,我日日茶饭不思,食欲减退,我当时只以为自己是忧思成疾,直到前些天,我才知道自己是有了身孕,不瞒大家说,我是真的想随我丈夫去的,所以我自杀过一次。
但是我发现自己有身孕之后,我就没再想那些事了,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可是……”
她说到这里哭得无法言语,但她依旧坚持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直到前几天,胡三逼我做他的小妾,我宁死不从,他便在夜里跳进我家将我绑了,他把我关在村长的柴房里,我晕晕乎乎中听到他和村长说些什么。
但是随后被他逼着喝了迷药,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怡翠院了,可怜我的孩子,才那么小……就没了!”
她讲这话说完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腿,捂着头小声地呜咽着。
人群中没有人议论什么,所有人都沉默着,失去丈夫,接着又失去孩子,无人敢想象这种痛苦。
“巧云,你为什么说你丈夫是胡三害的?”白小姐问道。
“我在怡翠院里因为小产被关在一间屋子里,他们怕我自尽,就用绳子绑住了我的手脚,只准送饭的婶子进去。
我……我听见给我送饭的婶子和一个看在我门口的人求情,说让他们不要再绑我了,我如今的身子也逃不走,那婶子还跟他们说,我是个可怜人,丈夫叫人下毒害了,如今被卖到这里,孩子又没了,一直绑着人肯定会被耗死的,于是他们就进来给我松了绑。她说我丈夫是被人下毒害了!”巧云说到这里抓紧了我的手臂,抓得我生疼。
“我听了她的话,突然振奋起来,我的丈夫居然是被人害死的!我想了想,害我丈夫的除了胡三还会有谁!我原本一心寻死的,听了那话,我发誓,我就是死也要带着胡三一起!”
“下毒?我没有给你丈夫下毒!我没有下毒啊!不是我!不是我!”胡三叫道。
“不是你还会是谁?胡三,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你害我丈夫,又把我被卖到怡翠院受人侮辱践踏。因为你,我的孩子也死了,你手上沾满了人血!我无辜的丈夫和孩子啊!”
“我没有下毒害你的丈夫!我真的没有!我是把你卖去了怡翠院,但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你丈夫啊!”
胡三一边叫嚷,一边挣扎,很像我见过的一个场景,过年的时候杀猪。
“胡三,你罪恶滔天,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白小姐道。
我看着白小姐拿起地上的剑,毫不费力地架在了胡三的脖子上,那剑刃很是尖利。
当即便削落了胡三肩头上散落的头发,他看见自己脖颈处的头发落在地上,两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他跪坐的地上亦是湿了一片。
“慢着!白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此事如今事关重大,错综复杂,应该交给官府!”佟卿道。
白小姐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将剑收了回来,淡然道:“我原本想逼问他是否知道下毒之人,没想到他这么不禁吓,佟先生说的是,是应该交由官府来处置。”
佟卿见白小姐罕见地赞同了他,眉毛一挑又道:“其实这件事还有诸多的疑点,我看不仅要将胡三交到官府,巧云也要一同去。当然了,还有村长,但是官府在县上,路途远些,如果大家相信我,就将他们三人交给我,明日,我派人将他们送去。
而且……不怕大家笑话,我有个堂兄在官府里任职,大家乡亲一场,承蒙信任,我会拜托他在县衙耳朵里说些好话,快快将这案子办了,定叫此事有个了结。”
我看见他说完瞥了一眼白小姐,白小姐那时也许正在沉思什么,没有发觉。
“诸多疑点?还有什么疑点?”我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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