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向那老人走去。那老人被推搡了一下,跌坐在角落里,我从怀里掏出白凌给我的解药,“爷爷,这个给您。”
他看了看我,笑了笑,一把接过吞下吃了。
“您也不问问我给您的是什么。”
“我这把老骨头了,半只脚踏进棺材,才不怕死呢。而且啊,你别看我老眼昏黄,看人看了一辈子,不会有错的。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没想到凡人竟也有这般的观察力,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为什么都躲在这里啊?”
“当初豹子精来的时候,张二前就把我们都带到这里来了,说这里安全,我们村有七十人,有钱有势的早就托关系逃走了,像我们这种老弱的,走又能去哪儿呢?”
“张二前?”
“就是钱来客栈的老板呀。”
“您能跟我说说见到豹子精的情形吗?”
“那天,就在村门口,我远远看见一头硕大的豹子将一个小伙子扑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吓得四处散开,我没有看真切就被人群拉着来到了这里,我记得当时我还回头看了一眼,那豹子一直伏在那人身上,好像没什么追赶我们的意思。”
“清清,清清。”我听见昭月的声音,循声望去见他与方廷站在一起,我看了他一眼,走到人群里。
“各位乡亲父老。”我朗声说道,自觉摆了个英武俊朗的姿势。
“我是来此地助你们降妖的,可有见过豹子精的?请来与我说说。”
我话音刚落,人群开始出现七嘴八舌的议论。有质疑我一个姑娘家家不知天高地厚的,有嘲笑我一介女流不自量力的。
更过分的是,还有人来问我是否婚配。这些无知的凡人,竟用凡人的秤砣来丈量我。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妖,但对付一头尚未幻化人形的豹子精也是绰绰有余了。
我将木桌上的一个茶杯凌空举起,冲着大铁门一摔,人群即刻安静下来。
那个老人走上前来道,“姑娘,别生气,我们这里地远偏僻,人穷地贫,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一方的人民吧。”
其他人见状,也顺着老人向我说好话道歉。
“我只是途经此地,本无多管闲事的心,只是觉得此事蹊跷的紧,一时间好奇心大作,才揽下此事,你们中有见过豹子精的,尽管向我道来。”
有个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向我微微作揖,然后开口说道:“那日我正在集市上采购,突然听到村口一片嘈杂,远远看见了一头豹子精将人扑倒在地,不明所以的时候,便被人带到此处来了。”
又是村口?
我想到来的时候看见村口那个极宏伟的牌楼,与村里这些村民的穿着着实不相称,再想想,村口附近似乎没有什么房子和摊位。
“你们没有一人近距离看过那豹子精么?”
“近距离?要是近距离还能活吗?”一个男子戏谑道。
真是奇怪,几乎所有人都是远远看见豹子精,然后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来。
“那你们家中的亲人呢?”
一问俱是摇头不知,有那拼了命回家的,听说半路上便被豹子叼了去。
我抬眼看了看昭月,听见他传音给我:“没有感受到妖气,许是只野豹子罢了。只是处处房门紧闭,有点异样。”
我先安抚了村民,许诺定会查出真相,然后便出了门。
从方廷怀里接过小豹子,它竟倚在方廷臂膀上沉沉地睡去。
“身上没有伤口,解掉了链子,有点虚弱,给它吃了几粒仙丹。”
“今日,多谢了。”
方廷也真是脾气好,我为这一点小事便麻烦他来,他也不说什么,只点点头。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眼下倒没有,你快回去吧。”
他看了看我,眼神里的内容我读不出来,然后便转头走了。
昭月凑上来道:“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救过方廷的性命?还是和他有什么渊源故事?你可知他在天上冷淡的面孔,怎么对你的事如此尽心尽力?”
我不是没有好奇,只是我一努力回想前尘往事,头就止不住地沉重,先顾好眼下事罢,该到来的总会来。
回到客栈,从窗子处听到流芳一个人在不知说些什么,一会儿装成我的声音,一会儿又装一句昭月,翻身落地,见到门前隐约有人影晃动,心下明了几分。
“你们终于回来了。”流芳低声说道。
我将熟睡的小豹子放在床角,悄悄同流芳将一路上的来龙去脉道清楚,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昭月冲我笑了笑,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脚下了楼。
楼下一众伙计正翻找着什么,我装作不知的神情,随便叫了几样菜,坐在桌前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次的菜里倒没什么猫腻,只是做得实在马虎又潦草,没什么滋味可言。
“你们掌柜的呢?”
“来了,来了。”他说着便撩帘从后院里走出来,“怎么了,客官?”
“你自己尝尝这菜。”我说完便将筷子一摔,摆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态。
他没有举筷,一脸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客官,我们客栈今天有点急事,没有招待好您,这样吧,我将菜钱退给您,您多担待些,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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