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全然未从亲妹妹的打击中走出来。
方廷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着急,做什么事都好好想想。”
这时昭月从门口进来,抱着一床被褥和枕头。
“清清,你师父让我告诉你,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再去找他,今日就不练功了。”
“哦……”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在桌上敲起来。
“你抱这么多被子枕头来作甚?”我听见方廷问道。
“当然是来陪清清午睡喽。”
“一千岁了,可以自己睡。”方廷一边说一边将昭月拽了出去,他的脚步很急,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怒意。
也好,昭月总是吵吵闹闹,我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了。
我又突然想起,竟忘记问方廷一月前为何睡倒在我的床边。
虽然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与那日相似,但我闻见一模一样的淡淡的甜香味,第一次闻到的时候总觉得异常熟悉,似是勾起多年前的某种记忆,想不通,记不起,在胃里打结成团,有股子酸楚,淡淡地,浅浅地,却很想一直闻下去。
躺在床上怎么也了无睡意,第二次失眠,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饱经世俗风霜的老者。
我决心出去走走。
镇上的夜无比寂静,偶尔从巷子里传来几声狗吠,我飞身坐在一户人家的房顶,听着更夫敲锣,从街口走到街尾,有节奏地喊着「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我顿时感到羡慕,也想化为一个小小的更夫,孤独而充实。
我掏出从无明房中顺出来的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啜饮,身后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妖气,我并未转身回头,了无好奇,反而更盼它能杀了我最好,我的未来已经像江上的浓雾,白茫茫一片,怎么挥也挥不散。
那股妖气异常香艳,带着浓浓的脂粉味,转瞬便移至我身旁。
“姐姐,怎么深更半夜一个人坐在这儿啊?”她开口说道,声音极好听。
我抬手饮了一杯。
她欲伸手碰我,又如被针刺了一般缩回去。
“我看你也是小妖一个,深夜一个人饮酒,我好心来和你谈心,助你排忧,你怎这样无礼?”
我这才抬眼看她,一张朱唇鲜嫩欲滴,眼波流转,柳叶细眉,眉尾各有两颗红痣,牡丹花妖。
那巡夜人走得近了。
“正好饿了,你要不要来一口?”
“你别伤他。”我开口。
“怎么?这是你钟情的男子?”她戏谑道。
我没有回答,不再望远方,一双眼盯住她,我只是不想今夜的平静被打破。
花妖飞过去,作势要伤那人性命,我使软鞭一挥,将她拉回,我虽法力平平,但应该比她厉害些。
她被我一鞭拉倒在地上,柳眉竖起,“打架我可不怕,你先把你脖子上那个法器摘下,与我公平地打!”
法器?我低头一看,是方廷送我的银哨,我顺手摘下,放在了一块青瓦上。
鞭子一挥,她并未反击,顺势躺进我怀里,双手欲环住我脖颈,我心下无数白眼泛起,我可不吃这套。
“碰到我脖子的人手都没了。”
她讪讪笑了,离开我站好,“哎呀,知道打不过你,我不吃人,刚才看你如此在意那人,和你开个玩笑。”
“我叫流芳,你叫什么?”她此刻换上一张无辜清纯的脸。
“我叫白,我叫黛因。”我想到白凌,罢了,应早些斩断单相思,不做那悲惨惨的小青。
“那巡夜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转身回到刚才喝酒的房顶,继续喝酒。
流芳又追上来。“怎么了?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的问题,好不容易相识一场,莫要辜负这良夜嘛。”
她坐在我身边,端起酒壶,饮了起来。真是不知好歹啊。
“我不认识他,不想看人枉死。”
“你长得不像心肠好的人呀。”她说完又笑起来,“心直口快,心直口快,原谅我,我敬你一杯。”又端起酒壶。
我懒得理她,“人的一生这么短暂,说不定他明天还要娶妻,说不定家中还有老母亲在等,你这种恶趣味便将他从世上抹煞,无聊透顶。”
“都说了是和你开玩笑嘛。”
流芳又喝了一口,“你来维南镇干嘛的?”
“还有酒吗?”我抬眼。
她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递给我,“没了。”
我真想和她打一架。
“我是来找一个人报恩的,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儿,这儿的饮食我吃不惯。唉,我真不喜欢一个人出来,没有朋友,啥也没有,要不是为了找她,我才不来这儿呢……”
流芳不知说了多久,我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梦里还想认识她不至于太差,睡不着的时候完全可以来听她说话。
第11章 仗义破捕风捉影
一声鸡叫将我拽出梦境,我向左边一看,流芳竟不见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回去好好睡个回笼,低头一瞧,她不知何时滚到了地上,这得多疼呀!
我上去捏了捏她的脸,探了探鼻息,软的,活着。
怎么叫也叫不醒,真是活该,酒量不行,还喝我一大壶酒,无奈,只能将流芳驮在肩上带回无明那里。
回到我住的厢房,房门大开,昭月躺在床上,似是发梦嘴里喃喃不清,我将他向里踢了踢,放下了流芳,无明这里的床虽说不小,却也只能睡下两个人,我不愿和人挤,正好去昭月房间睡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