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荀说完,又冲长欢道,“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回你院中闭门思过去。”
长欢一听这话,赶忙起身,又行了礼,便快步退了出去。待到了门口,才挺直腰板,一手拍着胸口,喃喃道,“谢天谢地,还好有惊无险。”
林长欢并未直接回自己的西院,而是直接去了后院管事处。名义上后院管事是林管家的治下,只是林右一般只对前厅的和账房的事才多有留心,其他的都放手让底下人负责。
后院管事负责整个林府的厨房膳食、花园维护、日常打扫以及各个院子的仆役等活计,难倒不难,就是事情有些杂碎。
那李大娘来林府做事也有十几年了,算得上院中的老人了,此时正在院子里磕着瓜子,旁边一个小丫鬟还在给她捏肩。
院中还有几个洗衣服的小丫鬟,几个摘菜的中年妇女。不时有小厮往来挑水、跑腿。
一行人见了长欢进门,倒是都忙放下手中活计,站起身来垂首站成了一排。
李大娘就着衣摆擦了擦手,脸上堆笑上前道,“小小姐,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长欢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对大伙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又对李大娘道,“你也坐,正好有点事,想请教下。”
李大娘一听这话,笑着道,“小小姐这话说的,请教哪里敢当啊,我老婆子但凡知道的,能帮上忙,也是托您的福气。”说归说,身子倒是坐了下来。
长欢凑近直入主题道,“府里的丫鬟小厮采买,都是你在做的,对吧?”
李大娘点点头。
长欢又道,“那这个采买的过程,你能给我讲讲吗?”
李大娘眉飞色舞道,“那还不简单,城西的奴藉市场,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开市,如果府里缺人了,便都是上那先挑上一挑。眼见有模样周正的,身子也没毛病的,买回来-调-教-几日便就能上手了。”
长欢问道,“今日是九月二十一,刚才你带的那几人又是哪里来的?”
李大娘瞪着大眼,煞有介事的道,“那几个可不是奴藉市场上买的,那是我特意让城中卖菜的王婆子给留意的,她介绍来的...若不是我说的早啊,这几个人早就被别家抢走了。咱们府里可是好些个都是王婆子介绍来的,那一个个都用的可满意了......今儿这几个,一个呢,做饭手艺不错,正好厨房的老刘病了,得找人顶上。一个识文断字的,林管家说得找个识字的要誊写单子什么的。还有两个刺绣女红做的好的,便一块都收了进来。”
长欢不解道,“这王婆子你不是说她是卖菜的吗?怎么还管这个?”
李大娘解释道,“卖菜的天天接触的人最多,这东家长西家短的,哪天谁家鸡下了几颗蛋,都清楚的很。所以啊,这一来二往,有想寻活计的,便都找她给留意。这谁家府里买菜的人去了也不免要唠几句,东家需要烧火丫头,西家需要烧菜的,这一唠叨消息不就全对上了吗?”
长欢点点头道,“有道理--有点意思......”,顿了顿又思索道,“你说,是不是别人家府里也是隔三差五需要丫鬟的?”
李大娘摆摆头道,“也不见得,这得看大家门还是小门户的。那些小门小户的,三五年不进人的也是有的。至于大户人家的话,比如咱们林府,家大业大,哪个月都有进新人的。”
长欢拍了下手微笑道,“太好了!”又道,“今早那几人,是哪几个?我问他们句话。”
李大娘忙起身将今早那四人叫了出来,这几人刚换了林府丫鬟制服,以为是要训话,一个个在长欢跟前拘谨的站着。
长欢在他们身前走了一圈,在最边上那女人身边站定,问道,“你们别紧张,我就是好奇问问,你怎么想来林府做事?”
女子道,“我爹要将我嫁给我们村的财主,可那财主比我大了二十岁不说,已经有了五房姨太太。我不愿意,便逃出来了,身上盘缠也快用完了,只求有个地方能落脚。林府给的工钱丰厚,我便来了。”
长欢凝眉不语,走到下一个人跟前,问道,“那你呢。”
女子道,“家里父亲生病,弟弟年幼,我出来做工补贴家用。”
长欢又摆摆头道,“下一个。”
另一个道,“我不是本地人,老家是青田县的,今年当地闹了水灾,又逢家里起了变故,爹娘死了,我便来江陵投靠亲戚。谁料亲戚早已搬了家不在这里了,我盘缠用完了,客栈也住不起了,客店老板便帮我找了王婆子留意,听说林府招人,我打小女工做的好,便让我进来了。”
长欢听至此处,心里不免有些雀跃。踱步走了几下,不自觉笑道,“好,这个好!”
只见扭头见眼前女子说完悲惨遭遇不免伤心流泪,长欢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忙道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啊...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最后一个女子刚开口道,“我...”
长欢打断道,“不必了。”说着,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递给李大娘道,“这个赏你的,不当值时买几壶酒喝。剩下的给他们几个分了吧。”
长欢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回了自己院中。
红缨在院中拍打着晒着的被褥,见月余未见的自家小姐回来,忙上前拉住了长欢的胳膊,道,“小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一走就是一个月。让红缨惦记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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