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冲姜照微微点了下头,就要关上门。
何元盛上前一步,直接站在门口阻止了木门闭合,回头看姜照点了下头,便用剑鞘将木门重新打开,又退回到了姜照身后站着。
小丫鬟似是受到了惊吓,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怕。”姜照看了她一眼,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我只是过来找个人罢了。”
院子不大,只一间正房两间耳房,此时都关着门。
院内有口水井,搭了个柴棚,牵出两条长绳用来晾衣服,此时正挂着几件女子衣衫,姜照多看了几眼,并没有谢锦出宫时穿的那件。
她在院中站了片刻,突然扭头看向一脸惶惶之色的小丫鬟,问道:“你是帅府的人么?这几日你所看守的哪个姑娘,可还在此处?”
小丫鬟道:“什么帅府和姑娘?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住。”
姜照笑了一下,走到晾衣绳边伸手摸了摸半干的衣衫,淡淡道:“你穿的是寻常布衣,这上面晾的却是绸缎,这里怎么会只住了你一人?”
“我自己的衣服,想穿什么料子就穿什么料子,还需和你解释吗?”小丫鬟依旧嘴硬。
姜照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她,一双晶亮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威压,“你年纪不大,身形娇小,这衣裳并非你的尺寸,需要取下来与你比对一番吗?”
小丫鬟刚想继续反驳,何元盛长剑出鞘,直接抵在了她的喉口处,虽然他一直是面无表情,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并不难以察觉。
“好了元盛,身为男子,更该懂得怜香惜玉,你要把人家吓坏了。”
见小丫鬟扁着嘴巴,哆哆嗦嗦的几乎要哭了,姜照摇摇头,替她说了句话。
何元盛应了一声便把剑收回鞘内,小丫鬟连退了几步,抬手捂住脖子,虽然是怕极,但依然没有要和盘托出的意思。
姜照也不再问询她,直接走到了那间正房门口,伸手推开了房门。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走遍房间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姜照还是难免失望大于了然。
她又找遍两间耳房,依旧没有发现谢锦的身影,终于死了心,回到院中看向缩着脖子远离何元盛的小丫鬟,沉声道:“既然人不在这儿,我也不为难你,劳你给陆帅传个话了,人在京都,我就翻遍京都,人在天涯,我就找到天涯。”
说罢,她便负手而去,再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姜照一走,高盛安与何元盛自然紧跟而去,小丫鬟隔了一会儿才跟出院门张望,见他们确实已经离开,才关上院门长舒了一口气。
她从袖子里摸出个口哨吹响,很快院子里便悄无声息的多了两个人。
“快点把姑娘捞上来。”小丫鬟催促道。
她伸手推开院中水井上的盖帘,那两个常服打扮的青年男子解开了绑在井口的两根粗麻绳,合力将垂落井中的高大木桶拉了出来,里面赫然装着个人。
谢锦手脚被缚,用一双已经浸足了泪的眼睛死死瞪着眼前人。
她发丝凌乱,显然是有过挣扎,可惜被喂了哑药,张口难言,只能她听到姜照的声音,却不能让姜照听到她的声音,近在咫尺未能相见。
小丫鬟被她瞪得心生羞愧,一边去给她解开了手脚束缚,一边低声道:“姑娘,我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还望您不要太过介怀。”
解了束缚之后,她又拿出一个小药瓶来,打开瓶口在谢锦鼻尖轻轻一晃,让她嗅到其中药香,这样过不了多久,谢锦便能恢复正常说话了。
那两个男子把谢锦捞上来之后就又消失不见了,谢锦对他们的神出鬼没没有丝毫好奇,她坐在井边的地上,抱着膝盖发了半天呆,才终于怔怔地落下泪来。
小丫鬟想出言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就只能蹲在她旁边安静地陪着。
谢锦哭了一会儿,用袖口擦去眼泪,哑着刚刚恢复的嗓音问小丫鬟:“秋鸣,你知道刚才来的那位是谁吗?”
“知道,是元帅的外甥女,当今圣上。”名叫秋鸣的小丫鬟如实回答。
谢锦扭头看她,又问:“那你可知道你方才行径叫什么?”
秋鸣不答,低下头去。
谢锦替她回答道:“是欺君。”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秋鸣,微微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帅府的人,自然要听命于大元帅,可她既然亲自找过来了,为什么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一别半月,无一日不煎熬。
谢锦自己几乎是茶饭不思,仅仅半月,出宫时穿的那件衣裳都空旷了许多,更不知姜照是如何在如理万机中又要抽出时间来操心她的踪影。
她知道陆苍玉不想让她再回到姜照身边,可她如今,也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
然而,在姜照终于找来的时候,她也只能被绑住手脚藏在井中,只能听见姜照在院子里走动说话,却不能与她见上哪怕一面,更不能亲口和她说一句放心。
她不恨秋鸣,也无法去恨陆苍玉,便只能恨命运不公。
所以问完秋鸣之后,她也没有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便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秋鸣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也没有跟进去,回到耳房咬着笔杆子给陆苍玉写了封信,然后托暗中守卫送回帅府去了,自己则是在谢锦门前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