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一开始交战前,将军便派了斥候前往对方营地探查,夔州要塞在三十里便是其驻营之处,根据帐篷和军中做饭的炉灶,大概有十六万士兵,营帐内悬挂的大旗确实是挂傅淮的帅,今日交战,也是傅淮亲自出战。我们双方互有损失,可是傅淮极其冒进,我们不察,伤亡更多。”
赵墨笺眼眸微眯,这几个月与傅淮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仗,对傅淮的行兵风格也有所了解,这次如此激进,带了一半兵力急攻夔州,实在是不合常理。除非……
“齐晟。”
“陛下,属下在。”
“立刻去查探一下最近京城可有人派入长沙府,或者西南军营的?”赵墨笺心里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一时间亦是紧张,亦是兴奋。此前北凉已经出兵,开始全线袭击羌族北境,吓得羌族无心在派兵增援西南边境,在蜀地驻军也有撤退的趋势,让赵墨笺愁眉不展,这一次若是真的,当真是天助她。
消息来得很快,果然,赵梓砚派了薛祁为监军,已经快到了。同时京城又再次调派了各地集结的二十万大军,开始南下。想来赵梓砚已然料到了事情的后果,故意挡住傅言卿,让傅淮依旧替她拼命。
若防布图为真,夔州可以迅速拿下,再尽快夺了傅淮兵权。若打不下,西南军也可以消耗夔州兵力,两败俱伤,即使傅淮知道了真相也回天无力,当真好计谋!赵梓砚果真是厉害,可她就没想过,西南王倒戈么?还是说,她太自负,觉得她可以控制一切。
“来人,立刻加派人手混入长沙府,不惜一切代价将傅言卿带出来!”唯一的筹码不就是傅言卿么?以傅言卿控制傅淮?不过当年尚且那么年幼,傅言卿便可以骗过她和母妃,如今又怎么坐以待毙,她倒是有点期待她的做法了。
赵墨笺兴奋的有些睡不着,她立刻拟了两份文书,分别送给吐谷浑大将慕利沿,和萧拓。
夔州之战一开始十分顺利,几乎按照要塞防布图一连突进两层要塞,只待攻夔州城。只是傅淮似乎察觉不对劲,并未贪进,即刻下令退了十几里,不多久便发现,萧拓竟然绕出了夔州城,联合夔州驻军对西南军进行合围。慕利沿大军舍弃进攻剑门蜀道直取长沙府和朗州,甚至借道给羌族,双方合力,长沙和朗州无暇顾及傅淮,一时间几乎陷入围困之地!若非傅淮提前撤退,占据夔州第一要塞险地,便是陷入绝境!
赵梓砚接到消息时脸色有些不好,傅言卿见了心里也觉得不妙,忙问:“怎么了?”
赵梓砚欲言又止,最后才开口道:“你父王他亲自去了夔州。”
傅言卿脸色一白,接过信看了又看,顿时一脸懊悔:“我……我早该想到的,他这人……”当初的计划并非让傅淮亲自去带兵,只是找个替身唬住便好,如今傅淮那一批人陷在夔州,一那边旦计划出了差错,等待他们的绝对是一场灾难。若傅淮能脱身在外,即使计划失败,按照他的带兵打仗的谋略,还能替他们解围,减少损失。可如今他也身陷其中,剩余的西南军无统帅,如何能力挽狂澜。
赵梓砚眉头紧皱,看着已然有些慌乱的傅言卿,心里也是发沉。她不是一个好人,骨子里她还是自私的,行军打仗本就是需要牺牲的,所以她这盘棋,她投入了许多棋子,他们是她赢的依仗,同样也是可以舍弃卒子。可傅淮不一样,于私他是傅言卿的父亲,她怎么也不能舍了他,让傅言卿难过,于公他是帅,更丢不得。
正当赵梓砚要开口,傅言卿却是吸了口气,缓声道:“其实我大致明白我父王的意思,他亲自去,虽说冒险,可这计划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卿儿?”她现在倏然冷静下来,让赵梓砚有些担忧。
傅言卿笑了笑:“我信父王,他可不是只会打仗的莽夫,论略他从不输于别人。”
赵梓砚也是笑了起来:“我晓得,当年能偷梁换柱将你带出宫,又能养出你和你阿弟这样的孩子,我岳父自然不差。”
傅言卿脸一红:“什么岳父,莫要胡说。”
赵梓砚有些委屈:“我们都行了周公之礼,你竟还要耍赖?”
傅言卿闻言脸色微红,看她那装无辜的样子,却是略带狡黠地眨了眨眼,轻笑道:“那按理说,那也该是你公公,不是岳父。”
伸手将低下头的人拉下来凑近,赵梓砚晃了晃脑袋:“卿儿莫不是忘了,我已然立了誓,不会有王夫,也便是,我不会嫁的。”
傅言卿一愣:“好啊,安儿,原来你早便算计好了?”
两人一起闹了一会儿,暂且驱散了得知消息的阴霾。被傅言卿挠痒痒笑地气喘吁吁的赵梓砚,将傅言卿抱紧,低声道:“莫要担心,你父王要做什么,我都会全权配合。至于安危,我也会不惜一切了代价,完好无损地给你一个父亲。”
傅言卿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低低道:“所我父王当真因着你和我在一起,而倒戈赵墨笺怎么办?”
赵梓砚眸子微扬,笑意浅浅:“卿儿,我所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个天下,更不是那个位置。你想我怎么做,便可以怎么做,从不存在取舍和纠结,不许乱想了。”
傅言卿嗯了声,随后埋在她肩头喃喃道:“你个傻子。”
赵梓砚搂着她晃了晃,轻笑软语:“谁让傻子喜欢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