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亦青接过账本:“沈叔叔, 我来算, 你睡一会儿。”
沈牧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没有再推辞, 把账本给施亦青就往沙发一靠,睡了过去。
施亦青认真的登记着数目,快要算完的时候感觉肩膀一沉。
沈叔叔睡得歪倒,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施亦青一动不敢动, 生怕吵醒了沈叔叔。
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沈牧的脸庞,他高挺的鼻梁,微微颤动的眼睛和青涩的胡渣是如同春宫图一样的吸引人又让人想要躲避。
施亦青不动神色地往灵堂内看一眼,湘君阿姨正跪在地上, 捧着手机回复消息, 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轻微动了一下肩膀, 调整姿势。
山里的晚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朦胧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打在地上,光影交错,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神秘又美好,带着小心翼翼的胆怯拂过山岗,拂过施亦青的脸庞。
他怦怦跳动的心脏也像被山风拂过,痒痒的。
是少年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九爷爷的尸体被火化,他早就给自己买好的墓地之类的,沈牧要去跟墓园对接,办各种手续。
从火葬场出来,施亦青远远就看见谭晓丽站在路口冲他招手。
沈牧抱着九爷爷的骨灰,说:“去吧,学习重要,别耽搁了。”
“沈叔叔。”
“嗯?”
“下个月考完试我们去哪里玩?”
沈牧没想到施亦青问的是这个,他还没有仔细想过,出国的话热门的就是新马泰或者欧洲,国内的话最好就是云南或者海岛了。
“你想去哪里?”施亦青说不知道。
沈牧笑笑:“你先好好考试,我来安排,你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行。”
施亦青和谭晓丽走了,回到定州市之后继续回去住校,准备最后一个月的冲刺。
这个阶段老师已经没有什么要教的了,不停的做题,押题,不懂的自己去问老师,施亦青的状态很好,状态好的意思是他能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不像很多像他这样的艺考生很难进入学习状态。
转眼就到了高考那天,很多同学选择回家里去住,要吃好睡好。
施亦青不回家,还是在学校里住着,宿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家在农村的同学。
“阿青,你怎么不回家呀。”同学问他。
施亦青把铅笔夹在上嘴唇和鼻子中间,撅着嘴在看数学错题集。
“学校挺好的啊,自在,而且习惯了,突然回家去反而会不适应呢。”
同学笑呵呵的,说他真不一样。
他一点都不娇气,也不矫情。
施亦青住进这个宿舍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了,虽然他平时很低调,很少见他花大钱,也不会像别的有钱同学一样喜欢炫耀电子产品,联名球鞋之类的。
但是跟他住一起就知道,生活日用的东西都不便宜,就连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行李箱都是几千块钱的进口货。
这些都是谭晓丽给他买的,从一张毯子到一支笔,都是谭晓丽精心挑选的品牌货。
他用着,但是不用也没什么,打心里是个朴实的小孩,不装逼没架子,这个农村来的同学挺喜欢他。
同学成绩好,经常给施亦青讲题目,施亦青记着他的好,经常请他吃饭。
两人闲聊着,同学给他讲他自己押的数学题,施亦青认真听了好久,直到手机响起来。
谭晓丽来给他送饭了。
虽然他一再说不需要,但是谭晓丽不依不饶,说不回家就算了一定要吃得好。
施亦青觉得食堂就挺好了,但是为了不让谭晓丽念叨他,还是接受了她的要求,并要求她做两人份,和同学一起吃。
施亦青和谭晓丽隔着铁门交换饭盒。
“真的不回家吗?这两天怀之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去了,不会吵着你的。”
施亦青:“不是怀之的原因,我就觉得在学校有状态,我的考场就在英华,走几步就能去考试多方便,你别担心了。”
谭晓丽说不过,也不想在这个节点跟他争执,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施亦青看着手机,沈叔叔这这两天要去参加什么企业家大会,政府组织的那种,很严肃很忙,还有饭局。
他不联系施亦青,施亦青也不找他。
第二天一早,施亦青醒来,发现室友也刚醒,两人一起洗漱之后去食堂吃饭,拿一个透明小袋装着准考证和纸笔,在食堂门口告别。
“加油啊阿青!记得先看作文题目。”
“嗯!加油!”
整整两天,施亦青除了去和谭晓丽拿饭菜都没有跟别人联系,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和充足的休息。
八号下午,最后一门课考完,交卷铃声响起,几分钟后校园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兴奋呼喊。
那些被收起来的书本试卷被撕掉,从楼上往下扔,有互相爱恋的学生趁着喧闹的氛围互相给彼此一个拥抱。
施亦青站在四楼中庭的走廊上看着漫天飞舞的碎纸片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再呼出来,他没有扔任何书和卷子,完全不想搭理这些,回宿舍把自己收拾好的随身物品拎着就出学校。
手机响了,是沈叔叔,施亦青接下来。
“考完了吧。”沈牧问,语气里听着比施亦青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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