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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全是由眼泪流过而遗下的液痕,以及腥陋的红白色的浊水,他浑身狼藉,再无任何生命力的表现,原地昏死了过去,俨然一堆被踩踏蹂/躏火化燃尽后溅起来的尸灰肉泥。
    他的身躯与心脏或许还在这般迫害中以凄寒细碎的水沫状态存活着,可灵魂已经如水沫蒸发般永远地死寂消弭下去了。就像是经历了屠杀场之后幸存下来的人,就算一口气还吊着,一个灵魂也早就出窍,飞出天际,甚至飞出地球了。而灵魂这东西,一旦飞走,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芥川龙之介从昏死中自发地醒过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期间有没有做梦,有没有在梦里求救过。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前行,脚底踩上了玻璃碎片也没有什么反应,碎片辗辗烙着脚底皮开血现,以至于不再产生痛觉,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一种酸麻。
    他走到了角落,把破碎的衣服捡起来,收拾好,重新穿上去了。然后他看了看周围,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发现了一件外套,便面无表情地一把抓过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里。
    地上一串殷红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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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超勇的。
    第67章 费佳
    今夜星辰满天。
    芥川龙之介找到了爱伦坡,准备对计划的下一步进行商量。在秘密基地里没有见到江户川乱步,只有爱伦坡一个人。他正在等待朋友江户川乱步的回归,却一直没有等到,倒是看着狼狈的芥川一瘸一拐地走来,吓得不轻。
    他把芥川扶到床上,询问发生了什么,芥川却痛得一个字都不想说。他觉得自己的骨架都仿佛在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捏在掌心中,快要把整个骨架都捏到崩散压缩了,四肢疼到好似肌肉错位,从头皮到脑心都是那么的钝痛难忍,腿部不停颤抖抽搐,根本立不稳。
    “芥川,你还好吗?”爱伦坡急切地询问着,“需要喝点什么吗?不想吗?那……你想要什么?你说说话啊。”
    芥川龙之介仿佛背课文似的,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呆板地说:“我想从清水寺鸟瞰京城的暮景,看看日落时的西山天色。”
    还未来得及将爱伦坡的回复听完,他就昏睡了过去。
    在被晕眩感席卷殆尽的前一秒,他看见的是窗外的星空。无数的繁星正在自太古的另一端绵延过来,只为临于地球照于人间,这种浪漫又有一丝虚幻的美丽最容易引起文人墨客的灵感,引起感性之人的颓废与热恋之人的慨叹。几条星河光带悄然划过了逶迤的银河,为银河带去了地球上的一次次颓废与一声声慨叹,引得星波云浪都哭了出来,每一波哭泣的涟漪都能把地球撞击轰炸成一片残骸。
    星空好美。为什么会这样。被夺去了肉身与灵魂的这个夜晚,居然是个星辰弥漫的美丽夜晚。芥川龙之介感到无限的讽刺与心寒。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对这种心寒做出具体的评价,就沉沉地昏睡了,进入了梦乡。梦乡里的他似乎没有受过伤,不仅一点也不觉得疼,双腿还灵活自如。
    他进入了一个隧道之中。
    凭借着顿重的嗅觉与迟缓的视觉,他初步判定这可能是某个用来紧急逃生的私人密道,只有常年不见光的同时还一次次地藏污纳垢才能产生这种死气与铜腥混交的砭骨臭味。不仅臭味如同瘀血浊泪,还具有一定的坡度。坡度让他的攀爬更加艰难了,也更加让他感到不耐烦,甚至还有些没由来的恐惧与抗拒。
    无论怎么向前方望去,无论怎么没日没夜地向出口处亢进,也始终无法寻到一丝光明,就连光明来临之前那种前兆性的影影卓卓的晕影都无法得到,而即使如此,隧道的石壁上居然还长出了不少羊齿类的杂草。简直令人不敢置信,又没有水分又没有阳光又没有土壤,它们却钻过了枯萎与贫瘠的绝望裂隙,于黑暗中誉写出了生殖与繁衍的无尽韵文。
    这一切的诡异与不见底都让他开始怯阵了,忍不住想打堂退鼓。要不倒回去吧,还是别在这里爬个没完没了了。
    但随即他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心脏部位的感应器异常地活跃了起来,越来越有力的鸣响以及越来越清晰的鼓动都在诠释一个事实,即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在前方,只要自己钻出这个黑暗的隧道,就一定能在尽头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遇。
    芥川龙之介一边感受着感应器的跳动,一边被这个称得上喜讯的认知给浸沤完了理智,别说是理智了,可能连整个脑子都被浸毙了,哪里还顾得上刚才的怯弱与踌躇。他用尽了全力向前方爬去,越到深处他就越发现这个隧道的通过难度远超想象,比地球的最深处还要更幽长一分,比宇宙的最暗处还要更阴凉一寸。可那些都比不上此刻他想与陀思妥耶夫斯基见面的渴望。
    于是他终于突破了这个难关,在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看到了象征着出口的一个圆形的银白色光点。
    陀思妥耶夫斯基果然就在出口处等着他。
    “费佳!”
    他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奔去,对方也准确地将他的身躯接住,用有力的臂膀搂他入怀。
    “怎么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沉稳又平静,能让他的心跳与感应器发出来的剧烈喧响变为蝴蝶扇动翅膀一样的轻和。那颠动的跳跃声已不再是噪音,已然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呼唤之下成为了堪比蝴蝶旋舞栖留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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