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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芥川龙之介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看向窗外的横滨。
    今夜也是闷热且浩大的下雨。他的目光向着被雨湿润了的不知延向哪一岸的地面,向着远方那座被剥蚀了的雕像,向着对面楼房底层那隐隐可见的茎苔仓仓的破落台阶,还向着一颗颗在雨滴的反光中流出荒凉式漆白色的街心石,这样凝视着,内心深处那虚无的思念便可以安静地在雨幕中凄寒漫延。漫延,漫延,也不知何时才到达那个人的身边。
    他沉默地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
    截止至今,在芥川龙之介的情报功劳与暗中引导之下,武装侦探社已与港口黑手党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协议,坐落于港口黑手党提供的绝对安全的地点,彻底躲过了猎犬的追捕。全员完好无伤。
    除了江户川乱步和爱伦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位幕后的情报提供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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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我回评论,要审核12个小时以上,甚至三四天都还不显示,阿晋这是要逼着我这个豹子头零充上梁山的节奏_
    第58章 萃如似血(上)
    芥川龙之介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不过,用发现一词来形容并不太准确,只能说是被怀疑了。
    一天,芥川龙之介给江户川乱步拨打了一通电话,当时是港口黑手党接济武装侦探社之后约莫两个礼拜左右。出乎意料的,电话拨通之后并没有立刻传来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按照他们的规则,电话接通后必须要在五秒之内交换暗号,否则情况一定有变,需要立马切断联络。芥川龙之介在那头等待了四秒之后,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沙哑的咕哝,听不出来是在说什么。他毫不犹豫,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通话超过两分钟就可以定位到对方的位置在哪儿,不过两分钟可以算成是个保险数字,一个对底线的估摸,所以为了绝对安全,他和江户川乱步都是把反应时间缩在了十秒之内的。
    他很快便明白了一个事实:我暴露了,或者说被人怀疑了。
    到底是哪里有了差错?我能活到想明白错误之处的那个时候吗?芥川龙之介闭上了眼睛。上一次闭上眼是多久了,他也不太记得清楚。说来也有些可笑吧,越到危险的时候,反而越觉得解脱之日近在眼前,心境居然开始渐渐坦然。他闭上眼睛后什么也看不见,可出于过分疲惫与用脑过度,眼前迅速浮现出了一群光怪陆离的斑点和线条无理的花纹。  然而,他突然把眼睛睁开了,睁开的动作十分有力道,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个眼神充满了坚定与觉悟。那些方才还历历显形的图案一忽儿便形影不现,能看见的只有窗外那一方云絮飒沓的天宇。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命了,也不能马上就断定会没救,我必须先确认乱步先生他们是否安全,然后想尽办法为那些和我有关的人员布置一条退路,能保住多少就保住多少。仿佛一道鸣闪着星火的雷电从脑肠中间刺梭而过,芥川龙之介重新拿起了纸笔,重新打开了文件。直到穿着熟悉军服的异能特种兵找上自己的时候,他都没有停下来,工作到了最后一秒。
    “福地先生请求见您。”“嗯,知道了。”他的双手被拷上,衣服里的东西全部被清搜殆尽。确认芥川龙之介除了白色单衣和黑色长裤以外一无所有之后,他们给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和麻药。昏迷过去的前一秒,芥川龙之介心里想的是,这个针管好细,钻入血管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点疼。
    等再度醒过来时,芥川龙之介嗅到了腻糊糊潮乎乎的味道,很快便被这种气味刺激得清醒了不少。他的呼吸道比常人脆弱,这种刺激性的味道一旦被吸入他的肺叶,带给他的难受感不言而喻。轮椅不在了,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可以运动,只能一边嗅着正在对他的肺进行刨杀的空气一边跪坐在地面。跪坐,好像是这样的,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铐住。锁拷被吊在墙壁上,而自己正坐在不知是否干净的地面。或许是药剂的作用还未完全散去,现在他的触觉依旧微弱着,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跪坐,或者说是坐着然后倚在墙边的状态。
    前方摆着一张瓷白色的桌子,桌上铺着花纹繁美的餐布,椅子皆是崭新。若不是其正对面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铐着,称之为高级餐厅配置也不为过。坐在那里的人正是福地樱痴,他对着芥川咧嘴一笑:“感觉还好吗?”芥川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恼。“别急,马上让你见见故人。”他站起来,擦了擦手掌,“你一直以来工作辛苦,勤勤恳恳,从不抱怨,我甚是感动,可又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好,所以只能为你联系一下以前的好友,希望能够改善改善你孤单的工作环境。”
    房门也正巧被打开,天花板上的灯盏也随之骤亮。一支人数不多不少的队伍有序地走入,走在最前方的人,这倒是出乎芥川意料的,竟是自己以前在港口黑手党的同事立原道造。在看到立原道造的那一瞬间,芥川还有些朦胧的意识便清醒了个彻底。
    他想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武装侦探社已经被港口黑手党包庇了,自己却还会暴露。现在再仔细一考虑,既然他可以当间谍,那么猎犬也可以派人当间谍。如果不是因为港口黑手党里有内奸,这一切就无法解释清楚。而现在看来,这位内奸是谁,已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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