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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他们往门外而去,君南夕状似不经地问,“刚才安国侯世子拦住了你?”
    提起他,谢意馨眼中划过一抹厌恶,“是的,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着她语气里的嫌厌,君南夕满意地勾起唇,叮咛,“这个人脑子有毛病,以后遇上了,有多远离多远,别靠那么近。”
    君南夕能忍受别的男人对她的欣赏,因为她的美好,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却不能忍受别的男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出伤害她的事。朱聪毓这个人,他远远就能感觉到他散发的一股恶意。
    说话间,两人已出到门口,送了她祖父一行人上马车之后,君南夕揽着她的腰,扶着她上了马车。
    似有所感,临进马车前,谢意馨回头了。
    只见逆光处,朱聪毓定定地站在一株大树下,光线打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君南夕也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是朱聪毓,眉头微皱,身子往前挪了挪,替她挡住了那束恶毒的目光。
    朱聪毓这个人,不能留了。
    ☆、第八十九章
    谢意馨他们的马车驶离殷家一大段距离的时候,三声雷炮响,从殷家的方向传来,他们似乎还听见了一道洪亮整齐的痛哭声。
    谢意馨君南夕对视了一眼,殷宪珂去了?
    而前方马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谢老爷子猛地睁开眼,死了?眼中竟然平静得很,没有太多的兴奋。
    然后他闭上眼,淡淡地说了句,“去了也好。”
    次日,传来了殷泰渊在狱中身亡的以及被流放的殷家族人已被押解出了京城地界的消息。
    半月后更是传来殷家一众遇上狼群,所有人尸首异处的消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贺冬来汇报前一个消息的时候,谢意馨正在教小十一写字,闻言手一顿。她祖父真是厉害,一出手,便一举定乾坤,让殷家没了翻身的可能。
    原本君南夕也坐在一旁处理公务的,这会也搁下了笔,走了过来,“明天要不要回娘家看看?”
    谢意馨明白其实君南夕也有点好奇昨天的事的真相,不过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殷家倒台,正是他们该低调的时候。他们一回去,娘家肯定又是烹牛宰羊的招待他们夫妻俩人,落在别人眼中,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呢。况且昨晚他们才见过,也不是很想念。
    君南夕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刚才之所有会提出这个提议,不过是因为谢意馨的关系罢了。谢持礼是她的祖父,连带着被他爱屋及屋地关心了一下。后来谢意馨说不要回去,他也仅是点头明白此事到此为止。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九月中旬,谢意馨让人种在京郊的棉花已经可以收获了。谢家那边派人来报的时候,谢意馨见君南夕露出感兴趣的眼神,而小十一也是仰着小脸蛋满脸向往地看着她时,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得坐镇府中,便和君南夕商量去那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君南夕没多想,就答应了。
    次日,他们就到了京郊。
    略作休整之后,他们就到了谢氏族人的居住地。
    前段时间翼州地动时,搬迁至京城的人知道这一片住的是持礼公的族人之后,不少人慕名而来,就在他们这一片买了地,紧挨着建了房,不走了。
    于是,附近的人给住在这一片的谢氏一族起了个名字叫谢家庄。如今的村长便是当初带着几个年轻人随谢老爷子进京考察的十七叔公,这位曾在谢家大宅里住过,为人也通情达理,是个极好的长辈。
    谢意馨一行人来到谢家庄的时候,村长十七叔正领着一群人站在那,明显是等他们。
    见到他们,一番参拜之后,十七叔就由着一个青壮年搀扶着上前,笑眯眯地说道,“晋王,晋王妃,你们可算到了,还挺早的,不过有人比你们更早呢。”
    谢意馨注意到十七叔的态度亲近中带着恭敬,分寸拿捏得很好。不由得暗中点了点头,脸上笑道,“还有人比我更早?不会是我祖父他们也来了吧?”
    “正是呢,他们比你们早来了半个时辰左右,此刻正在屋里歇脚呢。”十七叔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
    谢意馨一边聊着,一边分神注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周嬷嬷正领着王府的下人们给谢家庄的族人分发礼物呢。东西不多,但分得的人莫不是兴高采烈的。
    十七叔就笑看着,也不说话。
    到了她娘家在这边修的庄子,发现她娘家老一辈和孩子们都来了,屋里热闹着呢。
    翰哥儿许久不见,倒是稳重了许多,此时正坐在那抿着嘴儿笑呢。见到她眼睛一亮,却不会像以前一样炮弹似地冲过来了。
    这让谢意馨点了点头,这孩子已经开始学会克制了,不由得夸了他几句。
    翰哥儿得了夸奖,笑得眯了眼。
    谢意馨进来后,她祖母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十一皇子,又扫了她孙女的肚子一眼,忍不住转过脸,轻轻叹了口气。
    谢意馨当没发现,人老了,有些观念就越看重了,人也变得越发地爱操心了。别理那么多就是,况且这事也是急不来的。
    她祖父见人齐了,让谢意馨他们各喝了一杯水之后,就欲去棉花地里看棉花了。这样子性急,被她祖母笑着调侃了几句。不过她祖母年纪大了,也不觉得田间有什么好看的,便没有随他们出来。
    谢意馨一行人由十七叔等人领着,慢慢向棉花地走去。此时,秋风送爽,田野里到处都是金黄一片,人们的脸上洋溢着一股丰收的喜悦。走在田间的谢意馨几人,也被感染了,心情不由得松快了几分。
    快到棉花地时,谢意馨远远发现,原本绿油同的棉花株都变得半干了,不复往日的绿意,雪白的絮团儿膨胀着挤在枝头,胖娃娃似的迎风摇曳着。
    谢意馨他们到时,族中的青壮年都集中到了棉花地,棉花地旁边还站着一些妇孺。这回收棉花的事,谢意馨他们很重视,村长也很重视,所以来干活的人全是青壮年。
    谢意馨与君南夕扶着谢老爷子走过来时,大家都用恭敬而孺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持礼公这一支,他们哪有那么好运啊。在此次地动之中,虽然因为朝庭的原因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没点损失那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他们,所有人才不会仓皇地搬离故土,看看有些至今仍然颠沛流离的人,他们真的很有感触。虽然朝庭会发放一些救济款,但要重建家园,哪家不得掏出老底来啊。
    哪像他们现在这般,占据着京郊这一片肥美的土地,孩子又上了族学受着良好的教育,可以说安居乐业也不为过。后面搬来住在他们旁边的人就常常对他们能幸运地逃过地动一劫并且在京郊这一片置下那么大的产业羡慕不已。
    这一切,都是持礼公一支给他们带来的。真的是有对比,才有优越感和幸福感。所以他们也是真的感激,时常叮咛孩子,要努力,要出人头地,为族人争光,别给持礼公抹黑。
    谢意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她祖父及君南夕一起朝他们点头致意。其实,这样的目光虽然肉麻但看多了就觉得还好,一个家族中,确实需要一个向心力来凝聚一群人,被崇拜。这样的一个家族才会走得远。只要自己足够清醒,不迷失在这样的目光之中就好。
    到了田间,她祖父略说了两句话,便让他们开始采摘棉花。等男人们都散到田间后,君南夕搀着她祖父与十七叔公去了一边。
    谢意馨微微一笑,男人们的事,有时候需要男人们去沟通,她在场反而不好说话,而且她不想掺和太多。于是便和小十一一道,朝田边的女人堆走去。
    女人们看她走过来了,都纷纷站好。
    一番闲聊,谢意馨与她们慢慢在田边走着。而小十一则和翰哥儿一道跟着庄里的孩子在不远处的地里窑红薯花生。
    “十七叔婆,今年这棉花种得好哇,收成不但不比去年的差,似乎还更好了?”谢意馨这话倒不是恭维人的假话。
    得了夸奖,十七叔公笑得合不拢嘴,微陀的背也挺直了,“哪里,都是晋王妃教得好,这些棉花全是按照先前晋王妃教的法子种植的,饲弄它们的都是种地的老把式了。而且这棉花连种了两年,倒也咂摸出一点经验来了。”
    “十七叔婆,不必谦虚。法子再好人不尽心的话,庄稼也长不好。我看得出来,这片棉花能有这么高的产量,你们一定是用了心的。”
    其实采摘棉花的活是很枯燥的,只走了一会,谢意馨便和那些女人们坐在树底下休息去了。
    而她祖父再怎么身强体健也是七十大几的老人了,在田里走了没多久便累了。一行人便回到了庄子里。
    期间遇上了金家派来送礼的下人,她表哥前段时间成了亲。表嫂不是京城本地人,刚陪表嫂回了一趟娘家,带回了一些特产,就每家都送了一些。送到晋王府的时候得知他们夫妇来了京郊的庄子,因为有一些是吃食,新鲜着吃味道才好,就命人折了个弯送来了。
    如此,谢意馨不免问起了金从卿的身体情况。送礼的人算是金家的心腹下人了,知道的事也多一些,提起金从卿的病,脸上也难免忧虑。又略说了几句话,谢意馨便让周嬷嬷亲自招待了,而她则陷入了沉思。
    先前她就说过,要帮她表哥从殷慈墨那拿到那张治哮喘的秘方的。只是距离殷慈墨主动拿出那药方的时间还有好几年,太久了,她等不了。
    上一世,殷慈墨拿出这张根治哮喘偏方的原因是因为她需要拉拢永宁侯,而永宁侯没别的弱点,唯一的儿子战死了,除了膝下一个当宝贝疙瘩的孙子。
    永宁侯的孙子打小就患了严重的哮喘,看了许多名医都治不好,每天都拿药当饭吃,吊着一条小命。殷慈墨的做法很对症下药,治好了永宁侯孙子的病,永宁侯自然就听了她的差遣。如今,永宁侯的孙子才出世不久,距离殷慈墨拿出药方的时间还有四五年,谢意馨等不了了,金从卿也等不了。
    谢意馨暗自琢磨,先前安排的那个人时机已成熟,是时候了。
    “回头告诉你哥哥,是时候让那个人动手了。”谢意馨对春雪说了一句。
    春雪意会地点头。
    *******
    蓟江看完手中的信,才叹息般地将手中的信就着火折子烧掉,终于来了。
    蓟江是她的远房表哥,家里遭了灾,几月前带着弟弟和一个书童辗转到京,用大半的盘缠盘下了一间破旧的书肆,做起了卖文房四宝的行当,偶尔还会替人卖些字画。每日看看书,做做买卖,以期来年的科考,日子温馨淡然。
    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她的父母相遇了,一番相询,双方才把这亲给认了回来。
    而在流雨双亲的促进下,流雨蓟江认识了。一开始,流雨对蓟江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哥还是很戒备的。
    可是蓟江脾气好,无论流雨怎么摆脸色用言语挖苦试探,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见他这样,流雨也不好太过份。
    而蓟江也挺聪明的,时常会孝敬流雨二老,哄得二老一直都在闺女面前替他说好话。
    其实凭着流雨如今的地位,流雨爹娘吃吃喝喝什么的已经不缺了,但胜在蓟江这份孝心啊。而且人家还说了,来年若有幸高中,必将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流雨。
    这不,流雨的父母已经做起了未来状元爷泰山的美梦来了。
    在蓟江时刻的关怀以及父母不时的念叨下,流雨也是情愫暗生。她今年十八,年纪也不小了。
    流雨得空的时候,时常会来帮帮忙,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就是了,毕竟她是殷侧妃的得力助手嘛。只是如果她想,再忙,每天都会抽得出一点时间的。况且他们住的又不远,从后门出来,拐一条街就是了。
    渐渐的,两人有了那么点意思。
    “表小姐,你又来看大少爷了?”书童阿大惊喜地问。
    “嗯,你大少爷在吗?”
    “在屋里呢,奴才领你进去。”
    流雨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蓟江发愁的脸,见到她时,才转愁为喜,露出笑脸来。
    流雨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两人仍如往常一般处着。
    可流雨是什么人哪,不着痕迹地打听下,才知道是蓟江的弟弟哮喘的病又犯了。
    蓟江愁眉,“要是有个太医能帮小伊看看就好了。”呢喃般说完,他随即苦笑,“我又在痴人说梦了,别说让太医给小伊看病,就是随便给个治哮喘的方子都行,但这都是不可能的。”
    流雨迅速地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只自顾自地说着,并不曾留意自己的反应,心中的疑心去了,觉得自己真是多疑,她表哥又不知道她主子的能耐,怎么可能——
    “别发愁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流雨安慰。
    蓟江自责地说道,“唉,都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要是今年我身体不是那么不争气就好了,好歹能挣个官身回来,这样小伊也有个希望啊。“
    说完这句之后,蓟江似是怕她和自己一样担忧,主动地换了话题。
    流雨注意到这点,心中不免感动,脱口而出一句,“小伊的病别急,我来想办法,让小伊先吃着原来的药先。”说完她同时也在心中琢磨,回去求她主子,让太医开个方子这事的难度。流雨是家生子,打小就和殷慈墨生活在一起。
    流雨想了想,跟在她主子身边那么多年,这是她第一回有请求,殷主应允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她知道宫中有一两位太医,她主子开口一定能请得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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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殷慈墨处理完事,又去看了儿子女儿后,流雨很有眼色地给她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