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喜放下了手里的竹子,却没上前一步,远远道:“师尊命我上山再砍些竹子,像是要再建一间小竹屋,多的我也没问。”
晏喜憨厚老实,很讨人喜欢,他对裴苒像是对亲妹妹一般好,往日里青离尊罚她时,晏喜总是悄悄地从饭堂里藏两个馒头,再趁人不注意,塞到裴苒手里。
听说他家中有个妹妹,还未及笄便不在了,故而他对裴苒总是有一种看妹妹的独特情感。
“这几日后山飞禽走兽出没,曾有几个刚入门的小弟子不知道跑到这来玩被伤了的,还是师兄陪着你去吧。”晏喜把竹子绑好,在前头带了路。
裴苒本欲拒绝的,但晏喜早已头都没回地走了,她也只好赶忙跟了上去,晏喜只把她送到了灵月池前,便道:“师尊或许是要给你测测灵根,好给你选法器,小师妹,你进去吧,师兄我走了。”
“谢谢你晏喜师兄!”
裴苒说毕,才觉背后冒着寒气,她扭过头去,看见了钟离嫣瞪着晏喜的背影,望了良久。
起初裴苒觉得,肯定是自己来得晚,路上耽搁了,钟离嫣生气了,但钟离嫣只是朝她抬了抬下巴,道:“跳进去。”
裴苒看着那冒着气的池子,不知道里头的水是冷的热的,水有多深,不敢贸然下水,抬眼看向钟离嫣:“师尊,这水深不深,我不会水,下去会不会淹死?”
钟离嫣早已没了耐性,七手八脚地扒了她的衣服,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裴苒喊叫着,扑棱着,却突然发现水不过及腰,她站稳了脚,钟离嫣也跳了下来,按着她的头就把人压到了水底,裴苒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过钟离嫣,只好任由她摆布,想着她总归是不会害自己的。
很快,钟离嫣就把她拉了起来,看见她背后飘着的一团白色气体,皱了眉。
“师尊,我喝了好几口里头的水。”裴苒并未责怪之意,只是担心喝了里面的水,会不会拉肚子。
“过来坐下。”钟离嫣靠池子边坐了下去,冷着脸朝她招手。
裴苒不知道哪里又惹了她,只乖巧地坐过去,登时便感觉全身刺痛,她扭动两下身子,道:“师尊,这水怎么会扎人啊?”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钟离嫣脸色越发阴沉,她按着裴苒,最后索性抱住了她:“别动,坚持一会儿。”
裴苒便不再动了,也倒不是因为她听钟离嫣的话,而是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前胸贴后背,她能感受到钟离嫣炙热的吐息和柔滑的肌肤,竟然能让她心猿意马,生了歹念。
半晌,钟离嫣放开了她,率先上了岸,朝她道:“上来!”
裴苒依她所言,拖着湿哒哒的身体艰难地爬了上来,跟在钟离嫣身后,进了旁边的小竹屋。
钟离嫣扔给她一件干净的衣裳:“换上衣服,下山去吧。”
裴苒骇然:“师尊,徒儿做了什么让师尊不高兴的事了,师尊竟要赶我下山?”
外头蝉鸣,叫得人心烦意乱,钟离嫣转过身,缓缓道:“你灵根诡异,乃是邪仙本体,再修炼只怕会入邪,不如早些下山,嫁人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再留在青一门,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裴苒听得糊涂,不知道她所说的邪仙本体为何意,只听到那句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便紧张了起来:“师尊,你真的要赶我走?”
钟离嫣虽是背对着她,裴苒却清楚地看见她叹了口气。
“你不下山也可以,去跟白芜学医吧。”
裴苒跑到她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师尊,我不想学医,我喜欢师尊,我想跟着师尊,求你了师尊,你别赶我走,我往后一定好好修炼,一心向善,绝不会辜负师尊的苦心。”
她本就长得讨喜,再随意眨巴两下眼睛,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抓得钟离嫣心痒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
两人同时一怔,钟离嫣回过神蓦地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裴苒,你知道以你的灵根,成邪有多容易吗?你若是控制不好,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为师不能让你冒险,你要么下山,要么就去白芜尊那,自己选吧。”
这两者之间选一个,裴苒必然会选继续留在青一门,毕竟这年头,包吃包住的待遇少有,能日日见到这么多美丽仙子的温柔乡少有,她现下什么都不会,若是下了山去,还还不得饿死?
“那我还是下山吧师尊。”裴苒忽道,眼睛紧盯着钟离嫣,看她的反应。
钟离嫣只是微微挑眉,道:“既然做了决定,那便早日收拾行李。”
说罢,转身便离了去。
裴苒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只是想说来探探钟离嫣的反应,却不曾想她竟如此爽快地放她走了。
裴苒心觉不妙,大步追了上去:“师尊,我说错了,我去白芜尊那,我不下山,我不离开青一门。”
钟离嫣站定脚步:“你决定了?”
裴苒点头:“既然师尊不让我跟着,那徒儿就去跟白芜尊学医术,救死扶伤,只要师尊别赶我走就行。”
二人对视良久,钟离嫣竟将她那随身携带的玉佩交给了裴苒,道:“为师往后护不了你了,以后在青一门,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把这玉佩给他们看。”
青一门内传言,青离尊对裴苒出奇的好,裴苒便自恋地以为是她自己嘴甜会哄人,把青离尊哄得高高兴兴的,自然就对她好,只是青离尊今日竟把她随身带的玉佩送了出去,让裴苒受宠若惊,硬是不敢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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