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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沿台阶而上,走进一敞开的门中, 迎面伸出一双手, 将她肩上斗篷拿去, 挂于墙上。
    “怎么样?”十里低声问。
    虽是两年过去, 十里却没什么变化, 若一定要说,便是晒得黑了些,配着她高低有度的鼻梁眉骨,似乎更有精气神。
    “一切顺利。”叶犹清说着走到火炉旁,自那日后她便总有些怕冷,故而只要是冬日,她都得点个手炉带着。
    十里点点头,对着门外哼了一声:“皇宫来的人可真难缠,明里暗里都跟在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
    “甩他做什么,让他跟着。”叶犹清正笑言,便听脚步声靠近,门被敲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叶犹清耸耸肩,转身开门。
    门外是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他看见叶犹清,显得有些焦急,拱手道:“陈姑娘,汴京催得急,您看您一路在周边转悠,游山玩水的,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就快些启程?”
    “求姑娘莫要难为我等,我等不过是听命办事,身为商贾,皇帝亲自派人相邀已是莫大恩惠,还请姑娘不要再拖延。”男子眼观鼻鼻观心,半是恳求,半是威胁。
    “莫要着急。”叶犹清温声笑道,她捧着手炉,配上那双眼,还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模样,“你们瞧见了,我身子弱,受不得赶路,若不是你们心急如焚,我如今还正在养病呢。”
    “若不是圣上要求厚待,又怕你死在半路上,早将你绑回去了。”男子腹诽。
    叶犹清猜出他在想什么,却也微笑不语。
    男子长长叹了口气,认命般俯下身子,深深鞠了一躬,言辞恳切:“算是小的求姑娘了,我们寻着姑娘已一月有余,再不将人带回去,我们可是都要被责罚的。”
    “请姑娘快些启程。”他又弯低了些。
    叶犹清看了他一会儿,才漫不经心道:“罢了,瞧你们不易,再说汴京也快回春,启程便启程罢。”
    那男子闻言喜形于色,捂着胸口道:“多谢姑娘,今日便准备车马,明早来接您!”
    说完,他便如释重负地低头退下,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叶犹清淡淡看了他一样,转身关门。
    “你也确是拖了一月有余,我本以为几日他们便会忍不住来硬的,却不料他们竟坚持了这么久。”十里耸肩。
    叶犹清点头,神情满意:“证明皇帝这次是铁了心需要那批精铁,那便好办了。”
    “可我们这么孤身一人去京城,你不怕他下黑手么?”十里有些担忧。
    “如今边关节节败退,除非那老东西得了失心疯。”叶犹清莞尔,“何况我如今可是想好好替皇家效力的。”
    汴京的冬末不像南方那般万物复苏,不过也有了些喜迎春日的气氛,虽然嫩芽还没冒,街上的行人却是变多了。
    边塞的血流成河似乎同热闹的汴京没什么关系,一面人间炼狱,一面盛世天堂。
    尤其是御街,这一日因着休沐,又阳光甚好,故而似乎格外热闹,太阳晒久了,地里甚至冒出些热气来。
    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并肩走着,女子穿了件胭脂红的衣裙,衣襟同衣袖边坠着白色绒毛,给火热的红色增添几分沉稳。
    她不再同从前那样不施粉黛,而是铅华着面,眉如远山,朱唇点绛,配着那双眼角涂红的眼睛,端的是娇媚出彩。
    路上经过的男子都时不时瞧上一眼,被她身边的周鸿一一瞪了回去。
    辞柯却像没看见似的,大步往前走,倒是周鸿时不时掏银子买些小玩意儿,捧到辞柯面前逗她开心。
    “你瞧这荷包,比往年做得精致多了。”周鸿笑嘻嘻将一白色荷包挂在辞柯腰间,却没换得辞柯一丝笑意。
    “辞柯,今日我特意带你出来透气,你就给点面子。”周鸿苦着脸道。
    辞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下。
    金陵斋外锣鼓喧天,说是今日请到了全京城最美的舞姬,人群乌泱泱地往店里走,在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如今的金陵斋也比往年扩大了许多,因着吞并了周边的店铺,在大堂设了台子,几乎每日都有卖艺之人吹拉弹唱,台下摆满圆形桌椅,头顶围着一圈栏杆,栏杆内是雅室,既可隔绝外界,又能纵观整个大堂。
    周鸿叫人留了个好位置,就在台子之下,菜肴已经上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喷香扑鼻。
    台上吹埙的老翁一曲终了,被人搀扶下去,重又上了几个抱着琵琶的女人,围着台子四边演奏,空灵的乐声涓涓绕梁。
    “辞柯,你尝尝这个,是此处的新菜。”周鸿将一个盘子换到她面前。
    “诶,这不是周少卿吗!”一嘹亮的嗓门儿从一旁响起,一个男子起身坐到周鸿身旁,将手里的酒杯端给他,笑呵呵道,“怎么今日肯将辞柯姑娘带出来了?”
    “杜兄。”周鸿冷不丁被叫,笑着拿过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
    “见过周姑娘。”男子对着辞柯笑道,换来辞柯微不可查的点头,他吞了吞口水,移开目光。
    “哥哥,屋里有些闷,我去透透气。”辞柯起身,快步离开。
    “周姑娘注意拥挤!”男子冲她背影道。
    都说周家姑娘命途多舛,又是个天煞孤星,人还不近人情,京中都在传言,说不知哪家男人能忍受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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