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栩终于抬起了头,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他声音淡淡的:“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个吗?”
方锦铖已经察觉到严栩的异常,他张了张嘴却突然有点不敢开口,只点了点头。
“所以呢?”严栩淡淡一笑,“所以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个?”
“我——”严栩的声音不大,但莫名地让人感到强烈的压迫力,方锦铖用乌沉沉地眸子看着严栩,“我不希望你误会,不希望你生气。”
严栩不依不饶:“我生不生气有那么重要吗?我误不误会有那么重要吗?”继续咄咄逼人,“我生气了、误会了,又该如何呢?向我解释吗?解释完以后呢,又跟我玩爱暧昧,对我若即若离?”
虚空之中“嗞啦”一声,阻挡在两人之间的薄纱被严栩亲手撕开。
方锦铖怔怔地看着严栩,彻底哑口无言。
严栩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挺直了腰,甚少流露的锐利目光紧盯着方锦铖,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希望我误会,不希望我生气,是喜欢我吗?”
方锦铖直直地看着严栩,久久没有开口。严栩原先非常内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从进门到出门,耳朵一直都是红的,说话也轻声细语,像蚊子似的。即便后来开朗了许多,但也说不上外向。第一次面对这样直率、锋芒逼人的严栩,让他感到无力招架。
严栩丝不退不避,一直逼视着方锦铖,势必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方锦铖无路可退,静默片刻后他坦诚回答:“是的,我喜欢你。”
“是吗?”听到这样的答案,严栩的眼里却平静如死水,“那你怎么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每当我觉得离你近了一点,你就要躲着我点,每当我想放弃了,你又追上来了。我觉得我像一条鱼,而你拿着鱼食在岸上逗我,等我游远了你就丢几颗鱼食把我哄回来,可等我回来了,你又拍拍手走了。”
严栩像在聊别人的闲话似的,剖析着自己这些年来讨好、谄媚、摇尾的丑态。
“不是这样!”方锦铖脸色微变,声音也沉了下来,他攥住严栩虚虚搭在桌沿上的手,“我没有拿你当鱼,没有逗你,我——”
话音未落,被随手放着桌面上的突然震动,震得两人手臂发麻。方锦铖瞥了一眼号码,眉心紧蹙,犹豫片刻后低声道:“抱歉,同事的电话。”
严栩的瞳孔遽然一缩,眼底的锋芒逼人也如退潮般尽数褪去,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听到方锦铖面色凝重地应了两声,又说“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方锦铖收起手机,沉默起身走到严栩身边,居高临下地伸出手摸了摸严栩的头发,稍稍施力让严栩的头靠在自己的腹部。
须臾,他开口:“抱歉,我现在必须赶去车站和同事汇合,等我出差回来,我们再详谈这件事,好吗?”
严栩轻轻靠着方锦铖,眼里平静无波,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
当然,他也没有回答。
卷闸门被推起,又落下。
严栩双眼无神地看着斑驳老旧的卷闸门,而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藏了十年的悲喜嗔痴也轻飘飘地落了地。
半晌,他突然懊悔万分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知道方锦铖一定会来,甚至只字不差地猜到对方会说什么。所以,昨晚他练习了很久的假笑,他设想自己假装毫不知情地说:“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个,我觉得你和她很合适。”然后轻飘飘地放下这么多年来藏得不太好的贪嗔痴,维持住最后的一点体面。但当他真正面对方锦铖,十年的悲喜嗔痴幻化成了不甘和委屈,最终他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不太体面地撕掉了“兄友弟恭”的假象。
--------------------
今天人家二更诶,可以给点小海星奖励一下吗?^_^
另:小栩的妈为什么这么偏心,我会在后面的章节解释的。
第19章 帮工
方锦铖走后,严栩坐着迟迟没动,直到手背上的刺痛愈来愈强烈,才恍然回神。他上楼擦了烫伤膏,等药膏差不多吸收之后又拿纱布包扎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戴上清洁手套,忍着摩擦的疼痛把碗给洗了。
当晚手疼得严栩彻夜难眠,凌晨时才勉强合眼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他原打算白天抽个时间去社区门诊看看,可一旦忙起来便不是想走就能走,这一拖就又拖到了傍晚。
眼看着烫伤膏不管用,整个手背都红肿起来,已经出现了发炎的症状,严栩不敢再耽搁,决定不做晚上的生意,先去治疗手上的烫伤。他用纱布重新将手包好,去门口收那个立式店招,谁料有个中年男人跟着一起进了店。
“大哥,”严栩陪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不做生意了。”
那人充耳不闻,径自坐了下来,手一挥大着舌头道:“给我来一份水煮牛蛙,再来两瓶劲酒!”
严栩皱眉,闻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酒味,但仍旧是好声好气地说:“大哥,我这是饺子店,没有牛蛙,也不卖酒。”
那人一听“不卖”,重重地一拍桌子发起了酒疯:“他妈的,你怕我付不起钱吗?”
两天没能睡个安稳觉,严栩头痛欲裂浑身没劲,不敢和这人正面起冲突,悄悄挪动脚步打算去外边找隔壁店铺老板帮忙。然而醉汉却看出了他的意图,突然上前抓住了严栩烫伤的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