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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眼如丝。し
    柳初年对上廖九娘上挑的眼神时,心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了这么个词。
    这些年来,柳初年见过的美人数也数不清,大多都是各有千秋没法分个高下,可如今她见了廖九娘之后,才不得不承认,她才是最担得起“媚眼如丝”四字的。
    因着两人之间终究是有一段距离,中间又有飞扬的‘三尺雪’,故而柳初年并不能十分真切地看清她的模样,但她那一双眼却是看上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的。
    廖九娘的眼原本就是极媚的狐狸眼,偏偏她的眼又像是会说话一般,宛若一个欲语还休的娇羞美人,让你恨不得凑上去一亲芳泽。
    廖九娘看到了柳初年似笑非笑的样子,意味深长地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她,而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含笑转过头去,再不回头一眼。
    柳初年的手指搭在窗上,轻轻敲了两下,若有所思地问齐竹:“八荒美人榜上是怎么形容廖九娘来着,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可是着力夸了她的眼睛?”
    “的确如此,只是那人夸得未免有些太过了。那人说廖九娘是……”齐竹一直站在不远处,故而并未看到方才廖九娘的模样,有些不以为然地说,“眼波纵横中,颠倒众生。”
    说完之后,齐竹犹有些可笑地开口道:“排这美人榜的那人实在是油嘴滑舌的很,什么词都敢往上用。”
    “我原本也以为那人不过是个胡言乱语凑趣的闲人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八荒美人榜能传得天下皆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人倒也有几分真材实料。”柳初年合上了雕花窗,回身吩咐侍女来为她梳妆,又向着齐竹吩咐道,“备车,我倒要去仔细看看这廖九娘究竟是何人物。”
    齐竹有心要劝,但在她暗含威胁的眼神中讪讪地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只得吩咐下人去准备车马。
    廖九娘此番来南梁,乃是受了九音坊的邀请,特地来探讨乐理。
    九音坊是南梁境内极为有名的歌舞坊,比之宫中乐师舞姬也不遑多让。九音坊的坊主是个醉心乐理的盲眼乐师,他对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也时常与旁人探讨此道,与齐竹也算是知己好友。
    齐竹见柳初年执意要出门,又思及自己许久未曾去九音坊拜访,便索性与她一同前去。
    柳初年方一上车,齐竹便将早已备好的手炉递给了她。
    “如今初冬方至,哪里就用得到手炉了,就算我大病初愈也不至于如此娇气。”柳初年顺手将手炉放在一旁,有些懒散地倚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说起来,你与九音坊的坊主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吧,他怎么特地从楚国请了廖九娘来?”
    “行衍双目虽盲,但在乐理上极有造诣,偶尔会同我探讨乐理。只是他行动不便,无法出远门,平生素来以此为憾,如今廖九娘肯应邀前来,想来他也是极高兴的。”
    “楚地的歌舞皆是出了名的好,八荒诸国未有能出其右的,廖九娘既是楚国的翘楚,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柳初年又想起廖九娘那极为勾人双目,莫名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左手下意识地按上腰间悬着的那块定魂玉,冰凉的触感让她慢慢安定了下来。
    自那日摇光与她讲过定魂玉的重要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将它置之不理,一直随身带着。后来寻了个空,吩咐匠人用银线编织成九曲绕环将它制成了玉佩挂在腰间,每当察觉到自己心性有些浮躁之后便利用它警醒自身。
    九音坊前已是门庭若市,皆是慕名而来的人——有真心喜爱乐理的,也有一时兴起的,更多的则是想一窥这位传说中的美人究竟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齐竹看着这副景象,有些不悦地摇头叹道:“行衍素来不喜太过吵闹的环境,这廖九娘一路招摇过市吸引来这么多人,实在是……有失风范。”
    行衍本是目盲之人,全靠听觉来辨明,自然不会喜欢嘈杂的地方。
    柳初年能够理解这一点,她看着趋之若鹜的人群,略微挑了挑眉:“这廖九娘的确有些过了,她明知道自己那架势会招来什么样的景象,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做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这被人追捧的境况,还是另有所图。”
    齐竹熟门熟路地绕过众人,带着柳初年前往九音坊的后园。因着经常造访的缘故,九音坊中的侍女都知道他,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有熟识他的侍女还为他引了路。
    那侍女与齐竹有些交情,皱着眉抱怨道:“坊主几次三番地去信楚国,想请廖九娘前来探讨乐理,研讨一番两国乐理的异同。自她答应前来开始,坊主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尽心尽力地吩咐我们收拾园子准备迎接贵客。如今看看,可真是‘贵客’,这架势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帝姬驾临我们九音坊呢。公子你说说看,这廖九娘究竟是怎么想的,折腾这么大的动静是要给谁看?”
    齐竹心中对廖九娘也有成见,虽不能如这侍女一般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但话语中仍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三分不悦。
    “呐,前面就是给廖九娘收拾的院落了,坊主想必也在那里了。”侍女指了指不远处的院落,皱眉道,“前厅之中来了不少客人,只怕大家还应付不过来,我得去帮忙照看着,就不陪您去见那贵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显然已是不悦至极。
    柳初年有些好笑地看了眼那侍女远去的背影:“她这脾气倒也是爽利,爱憎分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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