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竟无言以对,难怪邱星冉哪怕是进了管教所,也对福利院的龌龊事闭口不谈。
在这些无良商人眼里,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越是天真无邪就越好操控,用起来越得心应手,管你是孩子还是穷困潦倒的流浪汉,在他们心中统统是能产能的机器,如果这机器不好用,那就改造,像教坏邱星语那样,再不好用,就毁掉,免了后顾之忧。
姜北:“刘天宇是第一个被选出来当‘领头人’的孩子?”
“可以这么想,”邱宗傅说,“在他之后是邱星冉和邱星语,他们都很机灵,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长大了总想变本加厉地要回来,大概是种潜移默化的执念,对于这点,相信你在江南身上深有体会,他黏人,甚至还没断奶,不是吗姜副支队?”
听他一番话,姜北差点把隔夜饭吐他身上。
不过姜北更好奇为何邱宗傅如此了解江南?明明前段时间还装作不认识,这种了解再次让姜北生起一种不安感。
然而不等他不安完,邱宗傅就开口回答了他先前问的那个问题:“程野大概死于粗心大意和自以为是。”
姜北登时回神:“怎么说?”
邱宗傅:“去年的连环杀人案,你查过的,受害人全是我福利院的人,但那时你没注意到的是,他们和刘天宇是同一批,年纪都差不多。”
姜北仔细回想了一遍,的确如此,只不过那时压根没想到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他们不消停啊,”邱宗傅叹口气,“既然出去了,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逞英雄呢?他们有些被我扣过补贴,长大了居然想举报我,福利院经不起查,我给先生反映了情况,本想吓唬吓唬了事,但论手段,我还是差点,我没料到先生直接让刘天宇把他们给解决了。”
饶是姜北拿的是高冷人设,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站起身,面沉如水地朝邱宗傅走了过去。
邱宗傅只会欺负小孩,还没对付过像姜北这样的精壮小伙,生怕姜北锤他,拖着椅子退到墙角:“等等,你不想知道刘天宇是怎么做的吗?”
姜北顿住脚步,索性在桌边坐下,一双长腿自然下垂,浑身都透着侵略性。
“你说。”
邱宗傅想拖住姜北锤他的脚步,把知道的一股脑往外倒:“刘天宇是个聪明人,也不想惹一身骚,他在程野不知情的情况下拉上了他,故意让程野被监控拍到,想转移视线,反正出了事你们条子……警方会在第一时间查受害人的利害关系,死的是福利院的人,你们早晚会查到福利院来,程野恰好在福利院待过,让他暂时顶锅再好不过,所以你们在查案发单元楼的监控时看到程野其实是提前安排好的。”
姜北沉声道:“接着说。”
邱宗傅暗骂一句,接着道:“但没有先生允许,哪怕是刘天宇也不能随便动程野,其实刘天宇没想让程野背黑锅,他只想通过程野把警方的视线转移到江南身上,左右长得一模一样,凑近看也看不出啥差别,但很不凑巧,江南对风吹草动很敏感,在程野成为暂时性嫌疑人时他就发觉事情没对,居然设计把程野给抓回家了。”
“那兄弟俩一个比一个精,刘天宇怕程野跟江南乱说,又怕江南自己查出来,在取得先生同意后,刘天宇干脆趁江南离开程野家,溜进去把人给……然后江南又洗不干净了——这些都是刘天宇跟我说的,他有时候会回来,念在我养过他的份上,他会跟我说些事情,不关我的事,真的。”
姜北硬是揪着人衣领把邱宗傅薅到面前来,手上用了劲儿,俯视着邱宗傅涨红的脸,恨声道:“不关你的事?你跟人合作,做着丧尽天良的生意,还任由手下的人胡乱泼脏水,不关你的事难道关那些孩子、关程野、关江南的事?你这种人渣就该立马送进去吃枪子。说吧,还有什么没交代干净的。”
邱宗傅扎扎实实地体会到什么叫穿制服的野蛮起来不是人,他快被勒窒息了,靠着强大的求生欲挤出一句话:“邱星语……也是刘天宇委托高建春抓来的。”
姜北一挑眉,稍稍松了力道,好让邱宗傅把话说顺畅。
邱宗傅本能地抓着姜北的手腕,喘了几口气,说:“六年前刘天宇年纪小,办事还不利索,可他得完成先生给的任务,他怕失手,就找上了当时欠了一屁股债的高建春。高建春得手后,感觉这买卖还不错,又找刘天宇合作,可任务完成后刘天宇就不想理他了,又怕他到处乱说,就把高建春介绍给了我,让我对付。其实我也怕他乱说,只好假装跟他合作稳住他,哪想他当真了,真把骗来的孩子往我这送,要不是他这回眼瞎抓了明星的娃,估计你们还逮不住我。”
姜北“嗯”一声,表示知道了,可揪住邱宗傅衣领的手半点没松。
“还有还有,”邱宗傅吊着脖子,快让姜北折磨疯了,搜肠刮肚地想说点什么有用信息打发姜北,“先生不止我一个‘合作伙伴’,虽然我不知道还有谁,但肯定不止我一个!他之所以对我的福利院上心,完全是因为程野。而且,他认为他身边的那些帮手,不如刘天宇、邱星冉好用,毕竟两人是吃着他资助长大的,好控制。”
“他是个疯子,就喜欢把小孩子当玩具玩儿,修剪成他满意的样子,好替他做事任他差遣。他的生意比你想象得还要大,不然他怎么可能做到二十年如一日地向我介绍买家?你们去抓他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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