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种高冷挂的人拿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时,我会认为对方在勾.引我,”江南伸手盖住姜北双眼,浓密的睫毛扫得他掌心发痒,“我会受不了,会忍不住想让他变得不再高冷,还想看他哭着求我。”
听了这番虎狼之词,姜北破天荒地没叫他滚,也没躲,让温热的掌心覆在脸上,原本干涩的眼也得到舒缓。
他闻到江南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干净得像婴童散发出来的,下意识把对方当成小孩,握住江南的手腕反复摩.挲。
“你真的没想法,还是不想说?好吧,或许你这次的确分析不出来了,因为……有句诗是怎么说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怎么又扯上诗了?”江南挪开手,姜北的眸子让他捂出一层迷蒙的水雾,飘渺的光从他睫毛缝隙间析出,江南喜欢得紧,夸道,“你真可爱。”
突然,韩诚的病房里爆出几声惊天动地哀嚎,姜北闻声,心头“咯噔”一下,拉上江南迅速起身上前查看情况。
“爸!爸!”韩文静拽着医生,“怎么会这样?医生您再给瞧瞧,爸!”
“外公!”
“爸,我对不起你。”
“韩文芳你走开!”
两个女儿再怎么吵,韩诚也听不见了,他从火场出来,硬撑了几天已算是医学奇迹,到底七八十岁了,经不起折腾。
老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阖,像睡着一样,等护士拿过白布将他一盖,医护人员朝他一鞠躬,他的一生便彻底结束了。
“因抢救无效,宣布韩诚临床死亡,死亡时间202X年10月19日21点39分,节哀顺变。”
重症监护区不止这一间病房有哭声,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像被姜北强行拉进病房的江南,比起哭得喘不上气的韩家两姐妹,他镇定自若,淡淡地瞥一眼隆起的白布,好似看半天好戏终于看到大结局了,如释重负地说:“啊~死了。姜副支队,受害人之一没了,还是去看看程阿姨吧。”
大结局了就没必要再看了,江南要走,姜北眼疾手快拉住他:“我没让你走,在这儿守着,程阿姨有人照料,不用你担心。”
江南舔舔嘴唇:“……好吧,你凶你说了算。”
他表情相当不情愿,甚至有些无措,与方才那个满嘴浑话的人截然不同。他既不愿意看韩诚,也不看姜北,只踢着光滑的地砖。
这时韩诚的律师走过来打破沉闷的气氛,目光先是在江南脸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最后才看向姜北,从衣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递给他。
张律说:“姜警官是吧,你好,韩老先生临走前说了些事,我想还是录下来比较好,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姜北接过录音笔,难掩惊讶之色:“不是说韩老先生嗓子熏坏了不能说话吗?”
张律习惯性地扶眼镜,没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另外,韩老先生做了口头遗嘱,将名下所有不动产、车产赠予给二女儿韩文静,将名下存款的百分之五十赠予给大女儿韩文芳。”
“什么?!”韩文静听得这一句,立马不哭了,不顾她爹尸体未凉,急吼吼地冲过来质问张律:“什么口头遗嘱?!我爸话都不能讲,立什么遗嘱,就算立,凭啥给韩文芳百分之五十的存款?!她是杀人犯他妈!你们律师靠谱吗,别张着嘴乱说啊!”
“待会儿再说,”她老公把她往回拽,“咱爸还没走远呢,现在说这些像什么样子?”
韩文静挣脱他,气势颇汹地往张律面前一杵:“韩文芳一家干了好事,把我爸害死了,还有脸分财产,王法哪儿去了?!一个个警.察也在场,不把韩文芳抓起来,都在这儿看戏呢?!”
“别吵,安静!”
张律在韩文静的唾沫横飞中说:“怎么分配遗产是韩老先生自己拿的主意——”
韩文静压根不听他说:“警.察呢?!把韩文芳抓起来啊!什么口头遗嘱?不作数!”
警.察在维持秩序:“安静!吵什么吵?”
张律也很倔强,硬是把话说全了:“在危急情况下、并有两个与继承人无利害关系的见证人在场时,立的口头遗嘱就具有法律效应!韩老先生符合情况危急的条件!”
“不作数!凭什么给杀人犯他妈?!”
“韩老先生说等调查结果出来……”张律的眼镜都被韩文静挥掉了,气得不顾形象地大吼,“等调查结果出来,谁干的好事就依韩老先生的意思没收谁的财产!都没干就安生过日子去吧,他妈的!”
“是韩文芳一家干的好事!”
韩文静逮着谁就跟谁吵,民警拦不住她,林安差点让她挥一巴掌,不知韩诚未走远的亡魂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又要怎么去地底下给儿子一个交代,他留下的遗产终是把一家人变成了仇人。
一片惊声嘶吼中,姜北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问:“还有百分之五十的遗产呢,归谁?”
对,韩文静得不动产和车产,韩文芳分得存款的百分之五十,那还有百分之五十呢?
问到关键了,现场登时鸦雀无声,比吼“安静安静”管用多了,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张律。
张律真是用生命在工作,他拍拍被扯乱的西服,边低声骂着边捡眼镜,一戴上视线恢复清明,瞧见漂亮的青年还在踢地砖。
他清清嗓子,道:“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韩老先生说,赠予给江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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