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建点头如捣蒜。
“没说原因?”
“没有,道上的人不问个人恩怨。”
“……”姜北略感无语,示意民警给侯子建倒杯水醒醒脑子,“谷晴为什么会突然让你们换目标?”
侯子建惊叫了一晚,喉咙早就如火烧,吨吨吞了水,状态好了些许:“小姑娘说,姓温的比较棘手,先弄他。”
“就这些?”
“就这些,真的!”侯子建向前倾身,巴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已证真实,“都是拿钱办事,不该问的不问,知道的越少麻烦越少,这是马伟教我的。”
一旁的刑警大为震撼,马伟别的不敢说,洗脑功夫一流,洗完供体洗下属,一群人服服帖帖,若非还有个清醒的留了求救信号,否则这帮社会毒瘤估计这会儿还在逍遥法外。
姜北琢磨着,温洪亮棘手只是假象,是江南给了他表演的机会,让他威胁,一个小姑娘玩不过大人,误以为温洪亮真要向江南抖出什么事来,着着急急换了目标。
然而马伟也不是吃素的,找了蒋昆做挡箭牌,几只狐狸自诩聪明,你诈我我诈你,反倒把合作搞崩了。
姜北摁着手里的水性笔:“谷晴是因为马伟胆子大又有供体才找上他的?”
“是,也不是,”侯子建声音沙哑,“她开始只想找肾.源,同行那里没货,把她介绍给了马伟,我老大……马伟那人爱吹牛,看她价格给得高,一高兴把他偷渡出国的事添油加醋的吹了出去,小姑娘一听,又给了马伟一个‘大活’。”
“大活”指什么大家心里清楚,姜北又问:“郝林涛也是谷晴让你们联系的?”
侯子建点点头:“小姑娘说电话号码是从学校学生登记表上抄的,让马伟联系看看,打不通她再想办法,马伟一打就通了,受体他爹也是没办法,就一个儿子,二话没说答应了。”
“谷晴出了钱,应该没要求郝林涛开车撞人吧?”
一说起这个,侯子建不敢看姜北,兀自抠着手指甲,小声道:“没有,马伟不想惹一身骚,让郝林涛去办那事,说……说穷人好欺负,既然想救儿子,郝林涛肯定会答应,还说开车撞人最多是交通事故,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郝林涛原本不用被马伟利用,可惜他穷,别无他法,知道前面是个坑也义无反顾往下跳,他一死不立案,不影响儿子以后工作,或许他从“接活”那一刻起就没想活。
审讯室陷入了沉寂,书记员盯着屏幕上的“穷人”二字,半晌后还是老老实实做记录。
姜北在细微的键盘敲击声中说:“谷晴答应给你们多少钱?”
侯子建怯怯一抬眼:“二百。”
姜北声音冰冷,作势要走:“这人不说实话,关到他肯说为止。”
一旁的刑警把资料一收。
侯子建不想再听《红嫁衣》了,哗哗扯着手铐:“不是二百!是一千零二十七!一千零二十七万!”
刑警一回头,不是被数额吓到了,而是:“咋还有零头?”
“我不知道!”侯子建皱着脸,“小姑娘是这么说的,买肾二百,买命一千,马伟说他要大的,肾送她,还保证两件事绝对办漂亮。”
姜北紧咬牙关才没让这个数额夺去理智——1027,这更像是个日期,10月27号?他不记得这天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1月27号倒有一件,十三年前的这天江南让妈妈扔下了府南江,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南,那个在水里挣扎的小孩,一次次地对他说“救我”。
这笔钱是江南的买命钱,有人认为他在那天就该死。
姜北坐回椅子上,眉眼透着狠厉:“谷晴还和你们说了什么?她哪儿来的钱,谁给她的?老实交代,不然去看守所你也只能和杀人犯关一起!”
“就这么多了,真的!”侯子建搜肠刮肚地想,“她还给了二百定金,是现金,马伟藏在小湾村鱼塘边的小砖房里,但剩下的钱没给,马伟想去找她麻烦,又怕被条子……警察抓了,没敢出去。真没别的了,别让我和杀人犯待一起……”
刑警闻声而动,带人搜鱼塘去了。
“我问你,9月23号晚上十点半,有人给马伟打电话吗?”
“有有有!”侯子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要不是隔着张桌子,绝对冲过去抱姜北大腿,“是小姑娘来的电话,让马伟解决小鬼,完事立马付尾款,马伟本来想抽身了,拿上两百万跑路,但是你们找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姜北疑道:“马伟想抽身?”
马伟为了钱尸体取肾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只差临门一脚却打起退堂鼓不像是他的风格。
侯子建抖如筛糠:“小姑娘先给了二百定金,马伟觉着她有钱才答应办事,后来尾款迟迟不到账,马伟觉得小姑娘压根没那么多钱,是在耍他,不干了,而且……”
“而且什么?”
“小姑娘从来不主动给马伟打电话,都是马伟打过去她晚上才回拨,”侯子建咽咽口水,“但那晚是小姑娘主动打过来的,马伟怕她像蒋昆那样摆他一道,不答应,还骂了她一顿,小姑娘立马挂了电话。”
“马伟想扔下供体晚上跑路,往哪儿跑都想好了,结果刚出门看到有人来了,就……”
就被人爆了头。
姜北冷冷道:“马伟给了谷晴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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