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他想出去看看。
所以他很羡慕方明和,他可以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危险万分,荒芜艰险的西州和军营里做自己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由又潇洒,奔放又肆意,无拘无束,随性如风。
是沈之瑾很是羡慕得人啊。
盛庭皖握紧衣角,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在说什么?”
沈之瑾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又说了一遍,“陛下,您喜欢相爷,对吗?”
盛庭皖本想辩解,但看到沈之瑾的眼睛时,任何理由都显得过于苍白和无力了。
就像沈之瑾说的,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彼此。
但是——
盛庭皖想到沈之瑾之前说过的话,既然有些事情她瞒不过沈之瑾,那她真的可以骗过凌温暖吗?
如果真的瞒过了,她又该如何?
如果没有瞒过,那么就代表凌温暖明明知道她对她的感情,却装作视而不见?
盛庭皖长叹了口气,直视沈之瑾,“对,朕喜欢凌温暖。”
既然沈之瑾猜到了,她在隐瞒下去就没必要了。
沈之瑾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笑,“那挺好的。”
盛庭皖被他的态度搞得一懵,不可思议道:“什么...什么挺好的?”
一个女子喜欢另一个女子,多么天方夜谭,多么离经叛道?
怎么在沈之瑾嘴里就变成了“挺好的?”
“臣郎的意思是说,陛下和相爷很般配,所以觉得挺好的。”沈之瑾坦然道。
“朕喜欢一个女子,你不觉得奇怪?不觉得震惊吗?”盛庭皖惊讶道。
沈之瑾眉头一挑:“刚开始觉得奇怪觉得震惊,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如何界定?要用男女吗?”
他耸耸鼻尖,笑道:“臣郎不以为然,不论男子与男子相爱,亦或是女子与女子相爱,这样的感情本就和男女之间的相爱平齐,不分高低,不分贵贱,不分伦理。”
“而且相比之下,臣郎觉得,相爷更适合陛下,而不是臣郎这样一无是处的男子。”
盛庭皖听他这么说,眉头一蹙,“朕,从未这么想过你,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不,臣郎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自知之明。”
哪怕再多人说她们如何般配,但沈之瑾清楚,她们并不配。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沈之瑾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卑和怯懦,明明两人走的不是一条路,为何要强迫彼此背道而驰呢?!
他释怀地笑了笑,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盛庭皖的肩膀,“盛庭皖?”
沈之瑾没有叫她女皇陛下,而是像曾经那样,叫她的名字。
盛庭皖看着熟悉的动作,应声:“嗯。”
“我感觉你害怕了,是吗?”他也没有在自称臣郎。
盛庭皖心尖一颤,点头道:“嗯,我是有些...害怕了。”
她也没有自称朕。
小时候的称呼和相处时随意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到来。
“你还在怕三年前那件事吗?”
盛庭皖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三年前,凌温暖要求盛庭皖册立君妃,并将沈之瑾亲手送给了盛庭皖,让她册封沈之瑾为凤君,但盛庭皖没有答应册封凤君这件事,从而使凌温暖生气,故意称病不上朝,不接传召,公然抗旨,试图挑衅皇家权威。
盛庭皖被凌温暖搞得怕了,只能勉为其难的将沈之瑾封为贵君,地位仅次于凤君。
本以为这件事能就此了断,可第二天,凌温暖上朝,竟然向她递出辞官申请,想要从此退出朝堂,隐居山水之间,不问世事。
凌温暖的态度太过强硬,盛庭皖抗拒不了,因为凌温暖有千方百计可以制裁她,轻而易举。
但她也想着,若是凌温暖辞官了,只要还在她身边,官职称谓倒也无所谓。
可却没想到,她的辞官,并不是意义上的辞官,而是彻底消失在她的身边。
天下之大,竟然寻不到她一丝消息,仿佛这个世间她从未来过,仿佛凌温暖只是她盛庭皖的一个梦境。
沈之瑾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也很难过相爷为何要把我送给你,还必须要求你赐予我凤君之位,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什么?”
“那就是在相爷心里,她一定相信了其他人说的话。”
盛庭皖羽睫轻颤,抬眸道:“什么话?”
“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认为我们理应在一起,理应成亲生子,理应白头偕老,幸福美满,”沈之瑾道,“而这个人所有人里,其中就包括了凌相爷。”
“你是说...?”
沈之瑾笃定道:“我的意思是,在凌相爷心里,她一定也认为着,我们就应该相亲相爱,幸福美满的在一起。”
所以相爷在看见她们举止亲密,相互依偎靠近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嫉妒、吃醋、不满和烦躁等负面情绪。
因为在凌相爷内心深处认为,她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理由应当的。
“那接下来....”
沈之瑾拿过盛庭皖的手,附在自己的脸上,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你应该打我一巴掌,并且废了我,让相爷看到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盛庭皖眉头紧蹙,心不在焉问了一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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