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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喂?”平淡如微风般的声音传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个沉稳醇厚的声音,“阿北!”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煜北那俊脸上顿时刷过一丝疑惑,“爸?这么晚,您找我有什么是吗?”
    没错了,电话正是慕煜北他老子慕首长打来的,父子两的感情还算可以,其实说来倒也奇怪,慕首长堂堂一个豪爽健谈的人竟然会生出慕煜北这么一个云淡风轻的儿子,可能,孩子遗传他妈妈的性子吧。
    “臭小子!没事老子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盘着腿像一尊佛似的坐在床上的慕首长横下眉,有些不愉悦的低斥了一句,一手接过了自己的媳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
    慕煜北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您跟妈还没休息吗?”
    “没!你妈刚刚还在备课呢,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慕首长抓了抓头,边说着,边伸着爪子,正想往床柜边的烟包抓了去。
    忽然,腰间就传来了一道剧痛,慕首长禁不住抬起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媳妇正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这才又把爪子给收了回来。
    “嘶!干什么呢!有话就说呗,掐我做什么!”慕首长轻叹了一下,嘀咕道。
    “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早还得早起。”慕煜北淡然说道。
    “急什么,老子今晚找你确实有点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你奶奶给你罗列的那些个女人你物色完了没?有没有看上……哎呀,这些事情还是跟你妈说比较合适,你还是跟你妈来几句吧!”慕首长很快就将手里的电话让给了身旁的温雅静。
    “喂?煜儿,我是妈妈,怎么样了?都过了好些天了,你有没有看中哪个呢?妈好安排你们见面呢……”
    果然……
    慕煜北无奈的吸了口气,脸上的疲倦似乎又加深了几分,连他老子都要插一脚进来了,心底一沉,不免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而,也是在这样冷寂的夜,寂寞无边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大众正像一道阴冷的寒风一般扫过了阴暗的马路,绕过了几个弯道,终于,行驶了好久的车子慢了下来。
    ‘叽!’一个刹车声划破了天际。
    车门缓缓被推开了,一名清丽的女子徐然从车里出来了,清雅的容颜很是苍白,深幽的眼眸里潜着一丝无法看穿的清冷,海藻般美丽的长发像一团黑云一般交织着垂落在胸前,浑身释放着一种淡淡的疏离的伤感。
    疼,心里疼,全身上下都疼,云舒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尖锐的疼痛,想紧握起得拳头,五指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脚一软,便措不及防的跌了下去,狭窄清瘦的背狠狠的撞在了车门上,而她却仿佛没有感应了一般,靠着车子坐了下来,微仰起头,悲凉的闭上了眼睛。
    徘徊在心头的那一幕幕总在重演,一遍,两遍,三遍……一遍又一遍……
    爬满了绿色的蔓藤的台阶边,一个身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孤单的坐在台阶上,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眸充满羡慕的望着前面玩得正欢的一大群小朋友。
    忽然,边上传来了一个稚嫩却带着一丝冷淡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小女孩微微抬起头,便看到了身旁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帅气小男孩。
    ‘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不让我一起玩。’
    ‘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问道。
    ‘我叫云舒,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望天外云卷云舒的云舒,我父亲给取的名字哦!’小女孩抬着一张稚嫩清秀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开口,脸上洋溢着童真般的清澈的笑意,‘那你又叫什么?’
    ‘乔宇阳!宇宙的宇,太阳的阳!’小男孩答道。
    ‘那我以后叫你宇阳哥哥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
    ‘因为你比我高啊,你真笨!’
    ‘不许说我笨!’
    ‘笨的人通常都很不中意听到人家说他笨!不是你非要解释,但你解释就等于掩饰!’
    ……
    !
    ☆、032 出席了仪式
    曾听说,若是一只野兽受了伤,那么它就可以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下去,可是,当它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了。
    而,无疑,云舒就是类似这样的野兽。
    纱帘半挽起的落地窗边下,一个清瘦的身影正蜷曲在那张椅子上,眨着一双淡漠无光的眼神淡淡的望着楼下远处的荷塘,一股微浓的酒味静静的在空气里流淌着。
    ‘呯!’又是一个空瓶子呈抛物线的往对面的落地窗帘脚边扔了去,很快就埋没在那一大堆清一色的同样的空瓶子里,突然受到撞击的空瓶子便四处的滚落着,好几个还孤零零的停在墙角里,地上还扔满了零食垃圾,但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开封的,一大袋的果冻就那么散落椅子脚边。
    已经一天一夜了,她就是这么坐着,那天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是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开着车逛了一圈,回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倒不是自己想吃些什么,其实也不过是想找到一个宣泄的决口罢了。
    房内的气氛很寂寥,就像惨淡的朦胧雨夜,天幕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凉飕飕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脸色十分的苍白,带着几分憔悴,这么一瞧,原本清雅秀丽的容颜更是增添了几分苍凉感,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异常的清冷,冰瞳里那抹凉意加深了,但是却显得格外的清明,两只纤细洁白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还随意的拿着一瓶酒。
    纵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或许可以将之前的一切当做一场冗长的梦境,但是心头的隐忍的疼痛却时刻的在提醒着自己残酷的现实。
    也许还想这样沉寂下去,五指穿过秀丽如黑色瀑布的长发,脑袋里隐隐约约盘旋着的隐忍的疼痛加剧了,她吸了口气,下意识的往太阳穴揉了去,却不见有减轻的迹象,眼前一个朦胧,又拂过了乔宇阳那张冷漠如冰的脸,那种可怕的窒息感瞬间复苏了,她下意识的僵硬住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凉柔和的铃声响起了,云舒怔了一下,这才缓缓的抬起头,苍白秀丽的小脸一转,眸光往地上一扫,便发现了被丢落在地上的手机,清淡的眼神在上面停落了良久,然后才缓缓的弯下腰,修长洁白的指尖一伸,很快就捡了起来,淡淡的扫了手机屏幕一眼,慢慢的按下了接通键。
    “喂?陈局。”清淡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听到云舒的声音,那头的陈局明显的舒了口气,“是我,听说你生病了,不要紧吧?有没有去看医生给?”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云舒淡淡的回道。
    “唉,凡事注意身体,对了,明天就是剪彩仪式了,你方便出席吗?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重新找人替上……”那头的陈局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开口。
    云舒淡淡的吸了口气,眼底尽是无边的倦意同时还有那一抹迅速的隐没下去的沉痛,化为眼底那一抹纯净的清冷,“我没事,可以出席。”
    “那好吧,那你明天过去接王市长他们,然后一起过去吧。”
    “嗯。”
    ……
    缓缓的合上了手机,唇边勾出了一抹悲凉的惨笑,终于还是只能眨了眨眼,悄悄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然站起了身子,默默的弯下腰,开始收拾洒落了一地的东西……
    陈局长口中的剪彩仪式,其实就是锦阳城跨江而过最宏伟最壮观的第一大桥今日的落成通车剪彩仪式,这座大桥历时好几年才得以完成,由很多家商家跟政府共同合资构建,是本市第一大桥,耗资巨大,工程量十分的庞大,其大气磅礴的外形,匠家独特的设计,精细的雕刻功夫让人叹为观止,这座新落成的大桥绝对是锦阳城的一大景观,尤其是绚丽的黑夜!
    次日清晨,云舒一大早就起来了,不用说,自然又是一夜无眠,本来就浅眠的她此时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脑袋依然有些微疼,憔悴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的生气,最后,云舒吸了口气,只能淡淡的上了一些妆,平时的她通常都是素面朝天的,这么上了一些淡妆看起来倒也精神了一些,穿上了那套笔直的制服,整个人看上去便是染上了一种肃穆威武的意味,清冷容颜上潜着一丝沉稳与英气,举足间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飒爽的风姿,清眸里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但眼底深处的那抹阴郁却怎么也掩饰不掉。
    到政府办公楼那边接到王市长,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太阳早就升得老高了,现在当官的,有些人就中意讲究排场,市长出门参加仪式,那可是一件大事!安全是首要的,所以,又是折腾了一番,五辆高级轿车才缓缓的出发,往目的地赶了去,车子里面除了王市长云舒之外,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领导,约莫着估计很多也是为了来给这市长壮壮声威的吧。
    ------题外话------
    终于把这该死的郁闷期度过去了,云舒跟阿北帅锅的交集终于要开始了,英雄救美~
    !
    ☆、033 崩溃的边缘
    出席剪彩仪式当然还是挺多人的,去的当然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云舒一天下来就是随着那些领导跟在王市长的身后,其实在剪彩仪式之前不免又是先开开会,这个领导阶级的,别的不多,就是会特别多,很形式主义,但是也不可否认会多也有会多的好处。
    真正的剪彩仪式便是在下午三点半,王市长做了一些什么重要的讲话之后,然后剪彩仪式便开始了,然后接下来,便是宴会了,而明显的,主持这场宴会的人倒也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硬是将这庆功会办成了一场慈善晚会,可不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之前一点风声也没走漏,所以大身份大地位的人都来了,又有市长把关,政坛的很多政客也都在,那些平日里想着怎么巴结人的人,当然不会让这些可以让他们更加如鱼得水的人看低了,所以怎么说也要表现一把了。
    云舒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在王市长的身边,因为王市长只要一遇上一些熟客,就会向他们介绍云舒,也不知道是栽培还是想怎么样,他这么做,其实无疑是在为云舒建立好关系桥梁,当然了,这期间也有很多人趁机过来跟云舒搭讪,如此年轻就成为了锦阳城的第二把手,而且还长如此出众的外貌,让人不得不佩服,无疑,云舒便也成了男子仰慕的佳人,女子嫉妒的对象,但好在她低调,很少说话,表现得很内敛客套,寒暄了一番,便是对着来人淡然大方的一笑,给了对方很大的面子。
    宴会也渐渐的接近高潮了,主持人依然微笑的在台上宣布着各个企业个人捐款的数目,这场内的气氛也是越来越高涨了,喧嚣声连成了一片。
    云舒清楚的记得,当主持人喊安静,宣读出森威尔集团总裁乔宇阳先生捐款三千万之后,这场内就炸了锅一般,呆了一把,然后便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原本投在主持人身上的无数的灯光一转,便停落在场下的某一个角落。
    云舒也怔了一下,脸上拂过了一道苍白,清淡的眼眸顺着灯光望了去,只见那抹耀眼的聚光灯下,身穿黑色修身西装的他依然还像往常一样冷峻,俊美的脸庞自然引起无数女子的尖叫,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却是锦阳城公认的赫赫有名的高门名媛——方怡暖,玲珑美丽的身段包裹在一间白色高贵的晚礼服里,天使般纯洁柔美的容颜,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见到这一幕,云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直被压制在喉咙里的苦涩也瞬间冲破了枷锁,向全身各处蔓延而去,所有的疼痛也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复苏了。
    然而,仅是片刻的停顿过后,主持又再次宣读了令一条又让众人抖上一抖的消息。
    “最后一位捐助者,欧冶集团的董事长,欧冶最年轻神秘的总裁,我们的少爷,慕煜北先生,捐助五千万!大家鼓掌,对他表示最诚挚地感谢。”
    主持人语落,自然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也开始四周张望着,想要寻找这位神秘的金主的身影。
    然而,这一次,大家还是失望了,因为情况还是跟往常一样,欧冶派出的人还是他们的副总,东方谨,当绚丽的聚光灯打到东方谨身上的时候,只见一身帅气的他淡然笑了笑,轻轻的挥了挥手,表示打招呼。
    慕煜北?不知为什么,云舒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是怔了一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一般,阴郁的眼神毫无生气的闪烁了一下,一道清浅的流光乍然从眼底飞掠而过了,眼神变得有些清明了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但最后也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低下头,不再去想,不再去看。
    不知多久,宴会也将近尾声了,王市长提前撤退了,云舒自然是要送他回去的,却没想到,刚刚把他送上车子,他便体贴的让云舒不用跟着了,说他家就在附近而已,云舒再三坚持也是徒劳了,只好让两个下属陪他回去了。
    天早就暗了,漆黑如墨的天幕上偶尔划过的那一道道七彩流光是地上不断闪烁着的霓虹灯光,略微清凉的夜色里,身旁的花圃边时而传来几只蟋蟀的叫声,微弱浅淡的灯光是从头顶上投射下来的路灯光,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身影就这样被自己踩在脚下,其实,这一刻的云舒,才是最寂寞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一刻,我才是最寂寞的,所以你总看不见我心里隐忍的痛苦……
    忍着滔天狂澜般袭来的沉痛,云舒轻轻抬起头,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正想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却不想,迎上了那个冷漠如冰的男子。
    正是乔宇阳,此刻的他就那般静静的站着,漆黑而冰冷的眼神正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身上,唇线紧抿着。
    “你……还好吧?”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关切的一句话传来。
    顿时,原本脸色就苍白得可怕的云舒,霎时所有的坚强溃如决堤的海,脆弱的她竟然还能得到他这样的‘关心’,却不知道他的‘关怀’,让这样硬做坚强的她此刻几乎承受不了。
    其实,一个人久了,她接受别人关心的能力就会下降的,一旦被寒暄问候了,她就会受不了了,而且还是她中意的人。
    多么讽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