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亚又莫名生气不起来,因为曲扬下意识的反应非常真实地体现了他的内心所想——他是在担心自己。
罗亚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而且这种关心还是无条件的,没有任何目的性的,这让他不知道要如此自处。
罗亚觉得胸口闷闷的,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说他阴暗也好,说他封闭也好,他确实给自己竖立了一道坚固的壁垒,深沟高垒地圈出一方天地,里面只有他和苗飞逸。
还从未有过第三个人能如此鲜活地存在于他的生命里。
而曲扬就像是一道春雷,一道烈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壁垒上空,不讲道理地劈了下来。
自此,他的世界里便有了光,一些埋藏于土壤深处的种子,在蠢蠢欲动,几欲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罗亚一路飙车回到家,打开门后,发现家里并没有人。
指纹锁的密码早就告诉过曲扬了,如果他回来自己是可以进门的。
所以,这个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罗亚去了曲扬的房间,还好,他的东西都还在,仍旧零散地摆放在原处。
人还没走,这就好。
就在一天前,罗亚还在嫌弃曲扬很吵,可此时他却开始怀念起这份热闹来。
……
曲扬跑出古街后,边走边打车。
奈何节假日期间,景区附近并不好打车,他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车。
回去的路上又很堵,回到罗亚家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一路上曲扬的气也消散了大半。
罗亚发怒也并不是针对他,估计就是控制不住脾气外加看到他受伤着急了吧。
算了,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脾气差得要死,以后可得提醒飞哥一下,要离罗亚远一点,总是说发彪就发彪,一点道理都不讲。
——曲扬在里心骂骂咧咧地吐槽道。
曲扬乘电梯一路上楼,走出电梯后他的脚步一顿。
“你怎么在这里?”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对视着,随后各自撇过头去。
曲扬一出电梯门,就看到罗亚这么大个块头,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家门口的地面上,看起来很颓丧,面前的一小块空地已经被烟头堆满了。
曲扬揉了揉鼻子,“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空气里都是气味,呛死了。起开,我要进去。”
罗亚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曲扬正弯着腰撅着腚开密码锁,罗亚在背后沉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曲扬:?
嗯?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罗亚竟然在向他道歉?
这可太稀奇了。
他打开门后走了进去,一边换鞋一边说:“没事,多大点事,我没那么小气。”
罗亚跟着走了进去,把门关上。
“你还生气么?”罗亚闷闷地问。
“不生气了。”
“哦。”
曲扬回头看他,“……就完了?”
罗亚:“什么?”
曲扬:“你问我生不生气,我说不生气了,就完了?”
罗亚这次是真的迷惑了,“……不然呢?”
曲扬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哼”了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没诚意,呵呵——”曲扬边走边小声吐槽。
罗亚有点惆怅,他从来没哄过人,所以现在是要怎样?求他原谅吗?
罗亚预想了那个画面,属实不是很能接受。
最终没办法,只能打电话求助苗飞逸。
他躲进自己房间里,给苗飞逸拨通了电话,随后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苗飞逸笑到天崩地裂。
罗亚:……
“有这么好笑吗?”
苗飞逸:
“哈哈哈哈哈哈——
“……实在是太好笑了,你们两人怎么这么好玩啊,跟两小孩似的……
“当初我让曲扬去找你,是想着他十一反正没地方去,不如让他住你家,顺便帮我照顾一下你,原本我还担心你们两个会相处不来呢,结果你两……哈哈哈哈……”
罗亚被他笑得头疼。
“……是不太相处得来,这才第四天,就闹矛盾了。”
苗飞逸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随后说:“这哪是闹矛盾啊,你说这是打情骂俏我都信……”
罗亚皱眉:“别瞎说,没那回事,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苗飞逸说:“不重要,真的,曲扬就是个小孩脾气,爱玩爱闹,性格挺好的,现在摆明了就是不爽了,他也不是真的生你气,你去哄哄他不就完了?”
罗亚诚心发问:“怎么哄?我没哄过人,不太会……”
苗飞逸“啧啧”了两声,“把你惯的,就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从来都是我哄你,你还喘上了,不会哄人就去学啊?态度温和一点,语气诚恳一点,姿态要放得低一些,千万别道歉的时候还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道德绑架呢?”
随后苗飞逸手把手地教罗亚怎么哄人,说实话,罗亚听完觉得没一条能接受的。
至于么?什么毛病。
后来苗飞逸也懒得管他了,“哎,那你随便吧,反正你问我我就说了,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当我没说,我这边还有事,得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