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事已至此,我都已经活蹦乱跳地长到十八岁了,再要追究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柳袁可是柳坊的亲哥哥,把自己的亲哥哥送进监狱又到底至于到这种地步吗。
我看着手机屏幕,把那几句话来回看了好几遍,又去看“三姐”这两个字的备注,脑子里不太清晰地浮现出来一个模糊轮廓。我的这位三姨个子不高,烫着头发,卷很小。人自然是不如柳坊漂亮的,听说柳坊长得像妈妈,那我三姨肯定是长得像爸爸,柳老爷子实在谈不上英俊。
柳家人真是有与生俱来的让人讨厌的能力,以前从来没拿柳坊当过自家人,现在倒是会说大家都是一家人。甚至还挺会倒打一耙,好像柳坊才是罪人,现在的一切都是柳坊造成的一样。
但也不让人意外,我对柳家的印象向来如此。所以我才会在柳窈窈说她可以当证人的时候下意识问她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我把手机熄屏还给柳坊,伸手虚虚揽了一下柳坊的肩膀,手掌用了点力,揽着她肩头往我怀里按了按,脸上的表情尽量平常,扯出来一个笑,“走,我们去看窈窈姐。”
柳窈窈脑袋上缠着纱布,看起来情况应该不算严重。
也不光是通过纱布看出来的,我们进病房的时候柳窈窈正在啃一个苹果,双腿盘着坐在病床上,被子也没盖,面前摆着平板电脑,听外放出来的声音她应该是在追美剧。
我眉毛不禁挑起来一边,率先挥手,“姐。”
叫出来这个称呼也没想象中那么别扭,反而觉得有点神奇。还以为我这辈子有个哥哥已经挺神奇的了,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独生子女”,现在不但有哥哥,又多了一个姐姐。
柳窈窈看见我和柳坊没有太惊讶,反而探着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狐狸。上午在法庭狐狸就跟着我,现在还跟着我,她便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看我,“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周泊新派给我的保镖罢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狐狸连忙摆手,脑袋摇得相当用力,“姐,普通朋友,他名草有主,不是我。”
“哦?”柳窈窈不知道这事,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柳窈窈接过柳坊拿着的水果,笑着去抓柳坊的手,“小姑,我没事。”
说着柳窈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自己撞的,在爷爷动手揍我之前先把自己撞进医院,聪明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弯着眼睛笑,这会儿又跟我印象中的柳窈窈差不多,就是大家闺秀,懂事听话的乖巧模样。好像知道柳坊肯定会因为她受伤而自责,所以万分体贴地先开起玩笑。
狐狸轻轻拽了我一下,我们俩便一起出了门,给柳坊和柳窈窈一点说话的空间。
“柳家的人可真不是东西。”狐狸出了门就一屁股坐在门口走廊的椅子上,她穿着小高跟走了一天,累得腿疼,弯着腰一下一下地敲自己小腿,突然又抬起来头,“柳窈窈能在柳家长成现在这么正常真是不容易。”
我坐在她旁边,掏手机看了一眼有没有消息。
周泊新傍晚这会儿肯定很忙,下午的时候警察那边有点消息,他本来还想送我们来医院,后来也实在没空。
又随手刷了一下我和大成和三子的群,他俩最近也少在里头说话,大成在追的女神虽然没参与吸毒,但同组的人好像有参与,大成这几天也心不在焉。而三子是我们三个里学习最好的一个,虽然也就一般般,但期末考试在即,也得认真学会习了。
在柳坊决定报警之前我还打算回去上学,后来又被耽搁下来,我已经挺久没去学校了。柳坊还问过我要不要干脆休学一年等明年开学重新读一遍高三,毕竟还有几个月,好像四个月就高考了。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我这样的,现在直接参加高考和重读八遍高三去高考一个逼样。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爱学习,也没觉得高考对我多重要。
“柳窈窈名字真好听。”
……
“你听见我说话没有?”眼前突然闪过来一只手晃了晃,我顺着那只手看见一头火红的狐狸。
“没听见,再说一遍。”其实听见了最后一句,但前面的没听见。我收了手机往身后的椅背上靠,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脖子,发出一串“咔咔”的声音。
“我说,你姐出院之后是不是还得回柳家去?柳家给我的感觉像停留在上个年代,是不是还搞什么家法啊之类的,不会还有仆人和丫鬟吧?”
狐狸满脸的嫌弃,眉毛皱在一起,一脸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离谱事的表情。
我挑了挑眉,有点想笑,“跟你想象的差不多。柳家有一个管家好几个保姆,那管家比我还牛逼,放古代就是个太监总管,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狐狸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来我在柳家是什么地位一样,没继续吐槽,沉默起来。我往身旁蹭了一下,碰上她胳膊,笑着说,“柳家人怎么对我我压根不在意,别人拼了命想攀关系,我恨不得跟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但柳坊不一样。
二十二岁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对她好过了,她想得到认可的那些人都在否定她,柳家也好,我也好。
柳坊也没用太久出来,我本来还以为她们两个人能聊一会儿的,但看柳坊的表情也没聊什么深刻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