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觉皱眉,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茬?他俩以前就有矛盾,但会所那天他知道里面的人是李洲,还是去带我走了,是不是那天他就知道李洲会找他麻烦?难怪他坚持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大成没关系,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想到这儿不禁又想起那天他把我从车上赶下去。草,我是不是说我出去约炮都是跟他学的?他烦成那样,烟一根一根地抽,又憋着不说,被我气了个半死。他为我做了什么他都不说,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我心里叹了口气,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你不用管,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我说了一句,这种事确实不是我们仨学生能插手的。周泊新说了他会解决他就一定会解决,我不是很担心。
“礼哥,李洲毕竟是本地人,你哥……”三子带了点犹豫,没往下说。
李州是本地人。麦城这么大,分东南西北中,比如北边是柳家的,往北走没人敢招惹柳家的人。李洲家就是东边的,这两年从外头来了个懂车的,也有资本和李洲对着干,他正焦头烂额,但仍然改变不了李家目前还是是东边的土皇帝。
周泊新虽然混得风生水起,但他不是麦城的人,强龙难压地头蛇。
我明白三子的意思,摆了摆手,“就算不是本地人极映也被他做成这样,李洲不是照样想讨好他。”
我对我哥这方面有很盲目的自信,近年网络发展迅速,各种大大小小的网红孵化基地和传媒公司层出不穷,还没人能压过极映的风头。麦城本地人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吗?想打压周泊新,虽然极映传媒往根里说是柳家的,但谁都知道现在极映已经和柳家没关系了,敢动周泊新的人多的是,结果呢?
“你哥是真牛。”大成泄了气,可能是承认了自己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李洲格局太小,和你哥没得比。”
我乐意听别人吹周泊新,感觉自己酸疼的脖子都舒服了不少。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进展?昨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明显感觉有一腿,我跟你说句话你哥的眼神能直接把我碎尸万段。”大成从保暖柜里拿出来三瓶热咖啡,一人分了一瓶,小声说。
我挑挑拣拣拿了个鳗鱼饭团,十二月这鬼天气饭团凉得冰手,跟拿了个冰块似的,虽然我不爱吃热饭团还是扔进微波炉里加热。扔进去之后就坐在微波炉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俩紧紧盯着我看,只能举手投降,“不知道算不算有,反正他不跟我谈恋爱。”
我说这话的时候没压自己音量,旁边结账的两个女生看了我一眼,我没在意。
他俩听了都不说话,是个人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肯定又在心里骂我神经病,喜欢谁不好要喜欢周泊新,理论上讲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跟我谈恋爱,唯独周泊新不可能。我也知道,所以撑着脑袋等我的饭团“叮”一声出来。
三子叹了口气,“要不咱别喜欢了?大成说的对,不开心就别喜欢了,喜欢谁不是喜欢。”
“不一样。”我拨了拨眼前的咖啡瓶子,棕色的瓶子摇摇晃晃抖了一下,没倒,又重新站直,“周泊新不一样,我只能喜欢他了。”
大成“啧”了一声,“你疯了,被什么玩意儿下了蛊了,以前也没见过你喜欢谁喜欢成这样。”
他听起来是不太赞同我的说法,他恋爱谈得随心所欲,可能分手了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是什么,所以应该无法理解什么叫“我只能喜欢他了”。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错,我以前也是这样,和很多女生谈恋爱,谈很多恋爱,然后分手,从不觉得难过。
但发现自己喜欢周泊新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法喜欢别人了。
微波炉“叮”一声,我的饭团新鲜出炉。还有点烫手,我被烫得缩了一下,还是抓了上去,握在手里。
昨晚我把和周泊新有关的所有记忆都翻出来。
躺在医院我睡不太着,床太硬,地方太小,翻个身感觉能直接掉下去。我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子里一会儿放空,一会儿挤进来很多东西。镜头一帧一帧往后放,永不停歇似的,主角是我和周泊新,好像前世今生,轮转了好几圈,镜头里都只有我们两个人。
见到他的第一面,陈志远向我和柳坊介绍他,现在的我已经能解读那副画面的有趣之处,四个人除了我都是心思各异的,柳坊知道他是周轻罗的儿子,但她依旧像一个女主人展现自己“母性”的光辉;陈志远则是得意洋洋,因为柳坊的大方而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我忘了周泊新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我对他的了解一向很少。
但只有我是单纯的,陈志远让我叫他哥哥,我乖乖过去,脆生生喊他一句“哥哥”。
我在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以前其实已经开始讨好周泊新了,我虽然年幼,但早就生活在麻木的环境里,周围的小朋友都围着我转,我的玩具比他们高级,家庭比他们幸福。唯独周泊新是不一样的,他看不上我的玩具,不羡慕我的家庭,他和我的生活格格不入。
那种气质吸引我,我觉得他和别人,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讨好地叫他哥哥,是那种很直白很浓烈却很单纯的好感。他最一开始不太理我,后来逐渐适应了我的存在,慢慢也会在我摔倒的时候皱着眉拉我起来,看我腿上有没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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