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越溪心里想:应该是吧。
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戚柚奇怪地看一眼她,“你不会是在幸灾乐祸吧?”
迟越溪摇头,“不是,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
“那有什么难的。”戚柚说着,眼前已经看见吊桥了。一条木桥,不知什么材质的绳子吊着,每根木板之间都有缝隙,悬空,人走上去,摇摇晃晃的。
戚柚话音一顿,“呃……”了声。
她接过节目组递来的眼罩,几不可见地咽了咽口水,赶紧说:“你戴上吧,我牵你过去。”
迟越溪视线慢吞吞地移到她脸上,不动作。
“呃,没事啊,没什么大问题的,我牵着你。”
迟越溪说:“有。”
戚柚:“有什么?”
迟越溪把卡片重新拿出来,给她看。
“问题是上面写的‘牵对方蒙眼过吊桥’,任务卡是我领的,只能我牵你。”
戚柚呆滞了,望向导演,导演无情地冲她点了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呢?
吊桥上面的小孩还在边晃桥边尖叫,听着这些声音,戚柚差点哭出来。
可是,头可断血可流,旅馆是不可能再住了!眼见其他三队一个个都上桥了,戚柚心一横,咬牙捏了把眼罩。
“好,那我蒙眼了!你要牵紧我啊!”她最后一刻还眼巴巴地望着迟越溪。
迟越溪和她说:“好。”
蒙眼前,夕阳还是咸蛋黄的红,戚柚暗暗感慨了一句世界真美好啊,一戴上眼罩,眼前就只剩一片无尽的黑暗。
希望她走完吊桥还能看见这个美好的世界,呜呜呜。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不懂事的小孩,呜呜呜。
她本来就不该承受这些!
这个世界现在留给她唯一的寄托,大概就是迟越溪这只手了。
她像一只树袋熊,死死挂在迟越溪手臂上,用尽全身力气环住她。
戚柚太紧张了,以至迟越溪喊了她两声她才听见。
“柚柚,现在还在地面。”
潜台词是——你不用那么紧张。
戚柚当然听懂了,但——
什么东西?
她指尖,透过单薄的衬衫,狠狠戳了迟越溪的手臂一下,振振有词提醒她:“我看不见!”
都看不见了还不许人害怕吗??!
一但人的一个感官消失,其他感官就会被衬托得扩大数倍。戚柚看不见,她的耳朵就变得格外敏感。
她听见迟越溪笑她了。
非常轻的笑声,贴在她的耳膜转,在她的耳道里徘徊,像春风和雨,连绵细润。
一下子她心尖好像都触到了一丝微凉,漏了一拍。
迟越溪清透的声音再飘过来,“柚柚,快到了。”
戚柚回答得略显仓促,“哦哦。”
其实人好看就够了,声音没必要也这么好听吧。
戚柚还在暗搓搓地遗憾大学时没和迟越溪谈上一场正式的恋爱,迟越溪一只手已经覆到了她的手背上,然后缓缓将她右手从她手臂上扒落。
“做,做什么?”戚柚小小声问。
“你左手牵我,右手抓住桥。”
说着,迟越溪带着她的手落到了桥索上,戚柚马上用力地握了上去,寻找安全感。
“哦……”
“平衡一点了吗?”
“嗯,好…好像有一点了……桥呢?”
其实,戚柚心里现在都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在打退堂鼓了。
迟越溪耐心地引导她,“下一步就是桥了。”
戚柚颤巍巍地迈开很小一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脚踩空,然后落到了一块漂浮在水面的木板上。
没有平衡,更仿佛随时会“噗通”沉下去。
桥索也被前面的小孩儿们摇得咯吱咯吱响。
戚柚漆黑的世界里全是这种令人心颤的声音。
她又害怕又委屈,抓着迟越溪埋怨:“早知道我去领任务卡了。”
迟越溪陷入沉思,在戚柚以为自己这句都成了自言自语的时候,忽然回答:“嗯,是啊。”
要是柚柚去拿多好。
她为了住山庄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那她会怎么做呢?
迟越溪这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了。是该让戚柚去领任务的。
可她这声略有感慨的“是啊”,在戚柚敏感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戚柚有点气,“不许你说风凉话。”她都怕死了!
迟越溪便说:“柚柚,我在你旁边。”
迟越溪牵她牵得很紧,戚柚抓着她的力道当然也是一点都不松,因为她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几乎都是从这儿来。
戚柚小小步地往前走,觉得迟越溪的手心特别热,和身侧吹的风的温度成了鲜明对比。
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迟越溪停了一下,停在她前面一点,很有礼貌地对边上的小孩说:“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小孩儿好像对这类温润的大姐姐没有抵抗力,乖乖地“哦”了一声就跑远了。
戚柚想,她当初也是这样的。
真奇妙啊,有些事情,就算开始的时候乱七八糟,最后却成了怎么忘也忘不掉的回忆。
第一次遇见迟越溪她也是这么迎面走来,在拥挤的校园食堂,和她说——“抱歉,请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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