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咏本来一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听到后面,她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并非是那个纨绔大小姐,而是来自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地方,那里连喜欢上什么人都有错,那里没有法术,没有世家,没有这些妖魔鬼怪,只是一个被审视的无聊的世界。
于是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了对宴羽的执念,比如为什么她从不像传闻里那样欺辱别人,比如她对自己的回忆都不清楚,也从没有提过回月华山的事。
阴咏沉默了一会,才道:那你还要回去吗?
安瑶苦笑了一下:我回去干嘛呢?那里根本没有人在等我。我想留在这里,我想和司晨司夜一起把凶手绳之以法,我想给喻悦一个交代,我还想去各地游历,你知道吗,以前我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就特别想到各地旅行,可是那个时候我没钱,也不知和谁去,如今有了钱,也有了想一起旅行的人。这里很好,我不会回去。
你有了想一起出游的人?阴咏睁大了眼睛。
对,我想远离尘世,和她隐居在村野,养些花草和猫狗,春天就一起踏青放风筝,夏天就一起吃冰摇摇椅,秋天就一起篝火烤兔子,冬天就一起抱猫钻被窝,心情好了就去游玩,累了就回家,我想和她一起看着这个世界,直到我们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就一起去钓鱼,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那你走了,司晨司夜怎么办?阴咏拧起眉头。
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
朱雀呢?她还那么小!
她很快就会长大。
喻悦阴咏没有再说下去,喻悦自然也会有她的归宿,安瑶总不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阴咏愁眉苦脸地揪地上的草棍,心里突然无比憋闷,她本来想问:那我呢?难道我就不行吗?我也会放风筝钓鱼啊?
可是她害怕万一安瑶给她一顿奚落,到时候牢里就她们俩,这么小的地方,她连个地缝都找不到,只好拐了个弯说:施安瑶,你说的是独孤絮么?
安瑶看她一脸醋意,心中喜欢得不得了,明明她们身处在这种地方,等待着随时有可能来临的死亡,可安瑶的心里,仿佛开出了无数的蝴蝶。
见安瑶不答话,阴咏越发气紧,她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哼了一声道:你不要和我说了,我也不想知道。
你真不想知道?安瑶忍笑。
我说不想就是不想!不听不听!阴咏捂住了耳朵,跑到牢房的另一边去了。
之后安瑶不管说什么,她都捂着耳朵略略略,就是不肯听安瑶说一个字。
见她执意不听,安瑶也没法子,叹了口气暗想:小傻子,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牢外的司晨:煎熬,后悔,痛不欲生。
牢里的安瑶:调戏,自白,畅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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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粉墨
他说的全部驳回
就这么过了两日, 阙盈这里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施飞龙。
他虽年近五十,却仍旧是十几年前那个性子,雷厉风行赶到之后, 就直奔阙的怡情馆。
司晨司夜知道家主到来, 也恭迎在会客厅,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施飞龙蹙眉听到最后,道:杜专不是一直隐居山里么, 怎么这里又有他的事?
司晨道:师兄,大小姐恐怕就是被他囚禁起来了, 找了几日都没有线索,是我们办事不力。
施飞龙打断她:杜专这个人胆小如鼠,也没这等手段,这件事并非由他主使。倒是贺雄这个人有些谋算, 就是品行不端,阙师妹, 若我是你,早把他家一窝端平, 金陵城里哪里会有他跳脱的份!
他坐在客座上,倒比阙盈这个主家更像个主人, 当下大手一挥:来人,我们今日就踏平贺府, 把我的乖宝贝救出来!
施飞龙,你到底有没有听司晨讲的?阙盈差点被他气死, 说了半天, 传了那么多信告诉他安瑶不在贺府, 结果他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瑶儿根本不在贺府, 我甚至抓了贺家的弟子用真言符逼供了,他都说了瑶儿不在贺府!
那有何难,把贺雄抓起来逼供不就行了?施飞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符纸比划了一下。我的真言符能让他把自己的老娘都供出来,别说我家乖宝了!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瑶儿现在被关在一个我都找不到的地方,而且你要是就这么过去,把贺雄抓起来,只会被贺家破了脏水,打成是帮凶!你越是闹,贺家就越有证据说你们是狼狈为奸。你以为我就连贺雄都搞不定吗?可我们不能由着喜欢往陷阱里跳!要想救瑶儿,首先自己身上必须是清白的!
阙盈说了这一堆,司晨才知道原来她有这么多的盘算。
其实说实话,司晨一开始还有些埋怨她没有出到力,但听她说完这一通的利害关系,司晨才知道她的确计算到了每一个细节,也难怪贺家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下帖子给阙家,原来他们本就存了这个心思,想把他们全部污了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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