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 纯白色的窗幔被夜风吹得微微荡漾而起,烛光通明,角落里的月下美人开得正盛。
宝座一侧的红衣少年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烛光照亮他光洁如玉的下颚,曲线堪称完美。羽扇般的长睫低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迷人的阴影,容颜鲜丽,倾世绝色。 。……就连那誉满九州的夜宫雪昙都变成了陪衬。
谢炀长眉一扫。
众人无一例外的浑身一凛,汗毛都竖了起来。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种死寂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最终被一道声音打破。 ”小糖。”
那嗓音温柔如水,暖似六月春风。
少年掀开眼皮∶”嗯?”
一夕之间将整个仙都的魔修一口气全打包了的怪物大佬,语气温和的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困了?” ”没有呀。”周羽棠乖巧坐好,”我一点都不困。”
谢炀唇边的笑纹肉眼可见。转眸,朝朱狗剩递了个眼神。
朱狗剩心领意会,忙拿出早就备好的东西交给周羽棠∶”恩公,请。
那是一个簸箕,簸箕里装着精挑细选的榛子核桃松子杏仁等坚果。
周羽棠眼前一亮,给吃的他可就真不困了!
噤若寒蝉的大殿内,回荡着小凤凰”嘎嘣嘎嘣”嗑瓜子的声音。
众魔∶”…” ”所以现在是几个意思?”终于,那个万众期待的出头鼠站了起来!
众人齐刷刷的看去,眼中是满溢而出的敬佩——一舵主,看你的了! ”圣使不是太上仙门派来的细作吗,怎么又回到仙都来了?”一舵主看向二舵主,后者可不敢接话,装哑巴。
三舵主冷哼一声道∶”是仙道容不下吧?”
四舵主接话道∶”所以又回来夜宫当老大了?”
谢炀单手支颐,阴恻恻的笑道∶”你们有异议?”
众人本能咽唾沫,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 ,矮粗胖的十舵主笑眯眯的站起来说道∶”不敢不敢,魔修向来是强者为尊,我们不管礼义廉耻不管是非对错,谁厉害谁就是老大。墨衣横行暴虐恶贯满盈,他死的好死的妙,没人稀罕给他报仇。”
九舵主∶”谢圣使有勇有谋,天下无双,又打败了上一任宫主墨衣,理所当然成为新一任宫主,这是咱夜宫的规矩。”
八舵主∶”是是是,我等自当效忠谢圣……不对,是宫主!为宫主鞠躬尽瘁,马首是瞻。”
一舵主冷笑道∶”你们倒是会见风使舵拍马屁,让一个太上仙门细作来当宫主?开什么玩笑!”
周羽棠惊奇的眨眨凤眼,想不到还真有这种不屈不挠的硬骨头。他”嘎嘣嘎嘣”嗑的更来劲儿了。
一舵主这话说完,觉得畅快极了,越发看在座各位没骨气。他干脆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昂首挺胸朗声吆喝道∶”夜宫高手如云,强者无数,姬圣使也不是泛泛之辈,岂容他一个毛头小子做大?”
静静喝茶的姬如霜一个手抖,热水溅了出来,烫红了皮肤。 ”。…。日了你个仙人板板!
姬如霜胡乱放下茶碗,胆战心惊的转头去看谢炀的脸色,极尽全力挤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来,柔声说道∶”小女子只求个安身立命之所,才不想当什么老大。再说,官主从墨衣手中解救我这个替死鬼,我铭感五内,为宫主两肋插刀还来不及,岂敢肖想其他……。”
姬如霜说完这话,锐利的眸子射向那个拉她跳坑的一舵主∶”某些人不服,杀了就是,何必为此等蚂蛙耗损心神。”
一舵主当场傻眼,他好心推举姬如霜,结果被人家冷酷无情的一脚踹开?
二舵主是个年迈的老头,每天拄着拐棍呼哧带喘的,这会儿又仿佛肺膀鬼上身,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压低嗓音轻轻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舵主鼻子一哼,下巴一翘,全然当耳旁风。
二舵主叹气摇头,扶着拐杖缓缓起身。
一舵主大喜,以为自己的坚持与勇敢终于感染了他,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自己有盟友…
二舵主朝他相反的方向走啊走啊走啊,走出数丈之远停下。
他娘的是怕一会儿打起来血会溅到自己身上吗???
十舵主直摇头∶”何必以卵击石呢,自不量力。” ”一群没种的东西。”一舵主咬牙切齿道,”夜宫是那么好呆的地方吗,他谢伶霄这座靠山是这么好仰仗的吗?前有墨衣的替死鬼,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他身怀七宗卷,里面足有七种在魔修看来都丧心病狂的邪术,若他以此掌控我等,怕是比嫁衣更难熬吧 ?”
这番说辞,让稳坐太师椅的几个舵主都不寒而栗起来。
一舵主眼中透出狠色∶”与其继续当牵线木偶身不由己,不如豁出一切拼一把!”
十舵主∶”不好意思,蝼蚁尚且贪生,在下可不想主动寻死。无论是嫁衣还是罪狱的蚀魂,至少有条小命在不是?”
九舵主∶”不在夜言,难道去了罪狱和掩月楼就有好下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仅凭我等之力,就可以在夜官罪狱和掩月楼的眼皮底子下自立门户吧?这些年妄想开山立派称雄称霸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那断魂谷的冥老邪不算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就算不被三大门派吞了,也会被仙道给端了。” ”瞻前顾后,贪生怕死。”一舵主满脸讥讽,”你们都被姓谢的给吓到了吧?什么仙魔双修,什么七宗卷,他打败了墨衣又如何,我不信他没有亏损没有受伤!他重返仙都,自己不动手,而是让他的灵宠代劳,这便是他力不从心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