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云衍不曾放下过。
    还如此干脆地抛下了她与腹中孩子。
    时莹知晓攻打云境圣地一事瞒不过云衍，但她也想看看他会做何选择。
    结果是她赌输了。
    最后他竟连沟通都不愿与她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
    时莹有自己的傲气，即便她知道自己所纳皇夫修为强大，在云界身份地位定然不低，但她也绝不会主动去询问他的意见。
    既然结果选择相背，便如此罢。
    她有承担这等后果的底气。
    时莹眉尖轻轻蹙起，忽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阵的抽痛，她抬手抚上去，用魔息去安抚这个孩子。
    孕育这个魔胎并不容易，时莹能感觉到腹中魔胎的强大，日夜拼命汲取她的魔气做养分。
    她收回远望的目光。
    再转身时，时莹面无表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照常去处理魔族事务，坐在黑龙椅上听下方的魔将禀报各地之事。
    即便大魔王身怀六甲，周身气势却更加冷冽强大，让人不敢抬头直视她。
    时莹是魔族的王，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倒下，甚至会冷静地处理得更好。
    宫里走了皇夫的消息，不知不觉间就无人再提。
    花花和令修破天荒地在大魔王那里都吃了闭门羹。
    虞知瑶和纪芙进阶成大魔王的小姐妹后，倒是能与她见上两面。
    虞知瑶提着令修做的药膳进入魔龙殿，纪芙则将花花给未出世的小崽子穿的小虎头鞋送过来。
    不光令修厨艺进步飞速，花花绣工也是突飞猛进，准备的药膳和虎头鞋，都极为精致。
    “漂亮姐姐，处理事务固然重要，不过也要顾上自己的身体。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可爱崽崽，我们多吃些东西啊。”
    虞知瑶将食盒放下。
    打开盒盖，取出第一层的药膳，以及下面那层两碟颜色鲜明、摆盘精致的开胃小菜。
    时莹的视线逐一掠过，微微笑起来：“替我谢谢他。”
    “还有我还有我！”纪芙连忙将那双小虎头鞋摆上去，“这双给崽崽做的鞋子，也挺好看的。”
    “确实很好看。”时莹摸着这对针脚细密的虎头鞋，想到那只丑得清奇的香囊，忍不住噗嗤一笑。
    “漂亮姐姐有崽崽了，要开心些。”虞知瑶看着她圆圆的肚子，问，“我能摸摸吗？”
    时莹点头。
    虞知瑶小心探手摸过去，从掌心送入一些灵息进去，轻轻道出一句：“姐姐肯定很辛苦。”
    时莹没说话。
    只是不知为何，眼眶迅疾地涌上热意。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将那股情绪压下去。
    只是微红的眼眶，还是显露了一点真实的情绪。
    “姐姐，还有我们在。”虞知瑶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对崽崽说：“娘很辛苦，你要乖。”
    时莹眼睫轻颤，半阖着的漆黑长睫黏上了一些细小水珠。
    纪芙直接看愣了。
    好家伙，我恨小鱼是个女子！
    太会了，真的太会了。
    会哄小孩，还会哄孕妇。
    这若换成男儿身，哪里还有云衍前辈什么事儿啊？
    纪芙没有打扰虞知瑶安慰时莹。等时莹的情绪稳定后，她自觉没有小鱼那么会说话，便默默伸手，贴在时莹的肚皮上，渡入灵息。
    时莹看她这副呆头呆脑、给崽子渡灵息的紧张模样，勾起红唇一笑。
    “谢谢你们。”
    “嗐，都是姐妹，何需言谢？”纪芙嘴巴比脑子更快地说出来。
    引来时莹一阵发笑。
    后知后觉的纪芙：“……”
    她还没来得及慌，时莹便笑道：“纪芙说得对，都是姐妹。”
    纪芙：！
    很好，这个大魔王姐妹，她认了！
    三个小姐妹又开始乐乐呵呵在一块谈天说地，提到男人时直接吐出经典语录——
    “美男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咱们魔王姐姐也得有！”
    “魔王姐姐五六百岁了，喜欢五六百个男人不过分吧？”
    “咱们魔王宫不是博爱，是想给许多美男一个温暖的家。”
    虞知瑶和纪芙你一句，我一句，将时莹逗得哈哈大笑。
    “我以为对三个男人动心就已经够多了。”时莹打趣道，“没想到你们的心这么大，小云和白羽知道吗？”
    虞知瑶：“……啊这。”
    时莹无所谓地摆手，日常口嗨：“嗐，知道就知道，怕什么？咱们女人，想要的就得千方百计搞到手。”
    “是吗？”
    殿外三个身影不知道听了多久，时琉默默掩面，洛云野和时樾跟在他身后。
    时樾入戏贼快，冷笑一声：“你想给多少男人一个温暖的家？”
    纪芙：“……”
    她回头瞅了一眼，迅速扭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洛云野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用那双漂亮的乌黑眼瞳一直看着虞知瑶。
    眼里似乎有点委屈，还有点难过。
    虞知瑶被白雪王子给看得血槽全空，手脚并用地站起身，呲溜一声，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殿外，去哄委屈巴巴的白雪王子。
    虞知瑶拉他的手，非常诚恳地道歉：“我刚刚是在给魔王姐姐提建议呢。”
    洛云野幽幽问：“小鱼想要换谁？”
    虞知瑶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换不换，打死都不换！”
    洛云野又学着她方才的语气说：“小鱼十九岁了，喜欢十九个男人不过分吧？”
    “过分！太过分了！岂有此理！此举简直罄竹难书！只喜欢小云的小鱼不可能这么做的。”虞知瑶疯起来差点连自己都骂。
    洛云野将人直接扣在怀里。
    时樾露出欣慰的神情。
    哥哥真的越来越会主动啦！
    时琉撞上刺激修罗场，本来以为会进行一番犀利纷争，及时捂脸，以免误伤，却没想到就近吃了好一把狗粮。
    太过分了！
    是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一脚的过分！
    时莹在上面看着，双手捂住肚子，乐得不行。
    “小鱼，你这样，以后是纳不了十个八个男人了啊。”
    没想到大魔王还在上头拱火，虞知瑶贴在洛云野耳边说：“不要十个八个，我就要小云一个。”
    说完之后，两个人的耳朵和脸颊都红了。
    时莹远远听见他们的悄悄话，唇角都止不住地上扬。
    一直安静的魔龙殿，如今倒是平添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像是有家的感觉，生动极了。
    时莹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突然很期待，等这个小家伙出生，有这么多人陪着他，魔龙殿该有多热闹。
    于是从这一日开始，时莹不再抗拒任何人，包括来向她示好的花花和令修。
    令修白日里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逐渐学会了做开胃小零食，夜里会偷偷过来给崽崽渡入灵息，然后给她和崽崽讲故事。
    当然大多数，是捧着话本给时莹讲故事。
    他会给她说凡人间的传奇故事，也会说云界宗门内爱恨纠缠的故事。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上演这真实的一幕幕。
    日复一日，时莹这只土生土长的魔族，突然对人族的生活产生了一点好奇和兴趣。
    而花花则时不时地制造惊喜，他拜托洛云野帮忙，没想到还真捣鼓出了烟花符篆，给时莹看了一场漂亮的烟火秀。
    除了惊喜之外，他在给崽崽做完整套衣裳后，又开始给时莹熟练地做漂亮衣裳，仿佛未出世的崽就是个练手工具人。
    和云衍给她的温柔体贴不一样，在花花和令修这里，时莹有那种被捧在手心里当做珍宝呵护的感觉。
    云衍仿佛更多是为了孩子。
    时莹对感情一事恍惚间有些明悟，又好像不太明白。
    不过她明白一点。
    她好像对这两个少年更心动了。
    *
    时莹生崽崽这一日，天地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