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斐认真听完了,然后笑着说时旭白应该去卖橘子,而不是当什么芭蕾编导。
傍晚他们在家里包饺子,乔斐很会捏饺子边,一个个饺子被揣得满满的,模样很讨喜。
他包好了之后就撑着下巴等着时旭白给他擀皮儿。时旭白擀得很慢,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擀面杖,像是拿着毛笔或是鲜花。
乔斐想到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双手跳舞,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禁觉得有些惋惜。
吃完饭后他们进了客厅,坐在地毯上看外面的雪景。
是乔斐先坐下的,时旭白想把他拉到沙发上却根本拉不动。他打趣说我家沙发买了一点用都没有,你一次都没有坐过。
今天晚上应该有春晚和各种电视节目,可乔斐却不想看,小声问时旭白可不可以陪他聊聊天。
时旭白怎么可能拒绝他,变戏法儿一样从厨房拿来了水果和零食,堆在茶几上,递给乔斐一条毛毯,在他身旁坐下。
乔斐说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有人陪着过年,他裹着毛毯在时旭白怀里小口吃橘子,看着堆成山的零食,眼里盛着光。
“我到现在才发现和喜欢的人过年真的很幸福,以前还觉得没什么意思。”
时旭白抓住了重点:“你喜欢我?”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买的橘子都那么好吃,要是我没遇见你,都不知道买什么橘子好。”
时旭白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问乔斐:“那你喜欢他吗?”
他没说清这个“他”是谁,但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因为这个人是他们之间无法渡过的一片汪洋。
客厅里安静了下去,乔斐仔细想了想,最后缓缓摇头:“我想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对他只是感激,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会在舞团跳舞,可能连跳舞的机会都没有。”
时旭白用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乔斐的手背,在男孩低头时将他搂得紧些。
“我这算不算在出轨。”乔斐仰头看了一眼时旭白,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他不愿意我离别人太近,说我这样就不干净了。”
时旭白在乔斐唇上啄了一口,安慰缩得小小的丑小鸭:“宝贝儿,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了,好吗?就这一晚上,我们当他不存在。”
“对不起。”乔斐想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和另一个男人争抢猎物,已经被撕成碎片的斑马对于一头雄狮来说总是少了那么点乐趣。
哪怕多么喜欢,多么看得上,也许总有一天时旭白会突然间发现乔斐是笼子里没有翅膀的金丝雀,打开了笼门也飞不走。
他是已经有了主人的小狗,别人再怎么喜欢也抱不走他。
可时旭白却说:“你不用和我道歉,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做错事的人是他,他不懂得珍惜最最珍贵的宝物,所以活该他有一天会失去你。
“要是你真的爱他,我能假装从来没有见过你,把你忘记,可是我看到过你身上的伤,我不能容忍你爱他。”
“我不爱他,从来没爱过。”乔斐回答得很快,竭力让时旭白知道他不会骗他。
时旭白的声音很低,在乔斐耳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他耳朵有点痒痒的,时旭白问,他就像拆散王子和白天鹅的恶魔对不对。
“嗯。”乔斐坐在时旭白双腿中间,把后背靠在他胸前,乖乖点头。
“那我们就不说他了,假装这个世界没有他。”
时旭白的腿很长,乔斐坐在中间的时候觉得自己像被家长抱着的小孩,很有安全感,他没吭声,只是对自己笑了笑。
乔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已经好奇很久了,问时旭白:“如果我们是情侣,你会带我去看电影吗?”
时旭白挑起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乔斐解释道:“我好久都没去过了,都不知道现在上映了什么。”
“你想干什么都行,要月亮我也可以搭个梯子给你摘下来。”时旭白把下巴搁在乔斐发顶,含糊着说道。
爱一个人就是能为他满足各种小要求,时旭白愿意为他放在心尖上的男孩做出一切,更何况只是去看一场电影这种普通的小事。
“那我想要一桶最大的爆米花,要在上面淋上好多黄油,再加一点巧克力糖豆。”乔斐声音里带着一点向往,就差流口水了。
身后的时旭白已经没忍住皱起了眉:“宝贝,你这什么奇特口味?”
乔斐听见后诧异地从时旭白怀里支棱起来,回头看他:“你没吃过吗?”
他记忆深处有一个他妈妈带他去看电影的回忆,电影院装爆米花的人告诉他这样好吃,乔斐就要了一桶。
他后来就没怎么吃过爆米花了,那个记忆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乔斐就一直以为大家都这么吃爆米花,也以为黄油和巧克力豆是爆米花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时旭白笑着说没有,没等乔斐开口就说自己也不想尝试,叫他想也别想。
“爆米花海盐味儿才好吃,你怎么把它整成甜的了?”
“爆米花不就是甜的吗?你怎么能放海盐啊?”
……
他们东扯西扯地闲聊,说的话一多半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家常。
晚上八点,外面开始放花。
两人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窗外五色斑斓绽放开的烟花。几道金光在夜幕之中直上,在月亮身旁炸开,璀璨的光照亮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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