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有意思了。”田昌意笑了笑,“不知是忠的哪个君,哪个国?”
公子申皱起眉头:“安平君,父王安在,不许如此玩笑。”
“是,是。”田昌意如此说后,抬眼看向被百人围在中央位置的近千人封君贵族,眼角含笑,“都没听清么?公子大度,决心不与汝等计较,只杀王上亲子。”
公子申手脚都麻了:“不是说只有公子失载么?”
田昌意没有回答,她看出了那些封君贵族们的担心:“若是怕秋后算账,王上治罪,大可放下一颗心来。”
近千人中刚要有些异样的声音……田昌意便是大步走到人群中央,瞧着方才与公主目夷有过交谈的那位贵族女眷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可折身回府了。”不等女眷动弹,李德便在田昌意的示意下做出了请的手势:“殿外有马车,一应仆从皆在,但万望贵女归府后不要擅自出门走动。”
这位女眷尚自战战兢兢,走路都不安稳时,人群中就有一人扔了长剑举起了手:“我是她父,小女身体孱弱,还有妻子几个,可让我陪同一道?”
“还道是谁,原来是奉国中尉,谢随谢大人。”田昌意认出来人。
谢随很是吃惊:“安平君认识则个?”
“是公主殿下认识,听过几句。谢大人在内府做事,前线钱粮还要为难您筹措呢。”
“只是挂着名头的虚衔罢了。”
“但从今日起可走马上任了。”田昌意一语说完,一拱手,就使人将谢随与他家人尽数送出了蓬莱殿。
没有答应站队就能有个实际的官做,这有了个打头阵的,后面前仆后继的就没有断绝的了。
“安平君,我家小女没见过这场面,怕是以后精神有碍,嫁娶有误,可否先行告退?”
“可。”
但凡有女眷在,多是松了口气。而年老年少的,稍微过过脑子,那谎言亦是张口就来,而田昌意都是不辨真假,不管逻辑,有人敢说,她自然敢信。
没多大会,刀剑甲胄丢了一地,近千人的庞大人群也就剩下了三四百人。除却那几十个公子,就是与公子失载有撇不清的关系以及生不受辱,还有些骨气的。
吕静作为马服君的儿子,可谓是格格不入。他的年纪还处在不亲世事的阶段,马服君向来又将他保护的很好,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懂,虽然他对田昌意很有好感,田昌意于他而言还是鼎鼎有名的大剑豪,是偶像那样的人物,但是就此情此景,他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总感觉眼前这个‘大哥哥’于他而言,并无好意。
“我还挺喜欢你称呼我为大剑豪的。”田昌意自然不会无视吕静,她半弯下腰,摸了摸吕静的头,“你不好奇吗?马服君保护着王上……到底能不能从安平君的包围中逃出临淄?”
吕静觉得田昌意笑起来有种坏人特有的穷凶极恶感。
其实公子失载很想田昌意就这么将谈话进行下去不要注意到他们这边,但是田昌意显然没想要在‘叙旧’上花费太多时间,她两只手落在吕静的肩膀上,往公子失载这边瞧过来:“所以,你们做好准备了?”
“田昌意你这家伙……”公子失载咬着牙,瞅了瞅旁边,犹豫了一下,横握在前的长刀就高举了起来,他大喊,率先冲到了田昌意面前。
长刀下劈。
“啊——”尖叫起来的是吕静。小孩子见到这种景象,本能是要闭上眼睛,抱头下蹲。但田昌意放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如同铁钳那般,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田昌意的两只手不动分毫,她能感受到他柔弱的挣扎:“别乱动,这些是你需要看清楚的。”
“不,不要。”意识到挣扎无用后,吕静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脸上陡然间多了许多纵横交错的泪痕。
但长刀在劈下来之前就被李德拦住了。对付一个以修书注史为己任的公子,以他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叫田昌意,封号安平君。”田昌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马服君之前伙同齐王田朝谋反,险些伤到公主殿下。”
吕静眼泪啪嗒啪嗒地正往下掉,哭过头的结果就是开口说句话都要把自己呛死了:“可,可是,父亲不可能谋反,而,而且,王,王上就是齐国的君主,王上怎么会谋反?”
田昌意嘲讽似的笑了笑:“所以你要看清楚。”
李德已经制住了公子失载:“要怎么处置?”
“公子申不好亲自动手,那便我等代劳。”田昌意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莫要留活口。”
而李德还有一点不忍心:“指挥使,这孩子在旁边……”
“没事。他会知晓,今后之天下,究竟是谁人之天下。”田昌意松开手,直起身,“毕竟我们谁也不会说那种所谓‘善意的谎言’。”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五步之外有个男人被割了喉咙还没有死,他旁边的一个少年人长剑挥舞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对面是在下跪求情。被保护在中央的人正在骂骂咧咧,说些田昌意只在小巷阴街听过的污言秽语。还有血肉被利器切开的声音。没有办法握剑杀人的人便在哭已经死去的那些人。
神明很少,或者说不会为同族的死亡感到恐惧或者悲愤。
因着同族的死亡,剩下的神明就侥幸躲过一次伤害,在感叹自身幸运的同时,甚至有不自量力的神明会为不幸死去的那些神明的遭遇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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