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父王。”
“太让人失望了,这次的事情寡人会单独给你找名贤师教导于你。另外时间不早了,今日的宴会就早些结束,请诸位先行回去。今日宴上的具体内容,寡人不希望从他人的嘴巴里听到一丝一毫,望诸位心知。”
“喏。”
众人行完礼后,基本上就像是潮水一般往大殿之外散去,生怕一个走的慢了被国君多瞧上两眼。
公主目夷离开时不曾得到齐王阻拦,齐王仅是使人让楚太子熊洛暂且不要退下。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齐王走近楚太子熊洛身边:“楚太子熊洛?”
“是,齐王陛下。”虽是一个楚国人,这齐国的礼仪,楚太子熊洛还是知晓一些的,身为他国太子,他没有弯腰,是执手行了个半礼。
“不必多礼,寡人与你父王交好多年,此次是寡人慢待了你。这武池殿不是商议国事的好去处,可与寡人来桓公台叙叙旧,与寡人说道说道你父王的境况,也好让寡人心安。”
不仅是决口不提公主目夷的行事,还在丢下这句话后,只留了一名内侍,便是齐王仪仗在前,先走了一步。
适时出现在楚太子熊洛身旁的门客,颇有几名看不过去的,一时间有些义愤填膺,纷纷进言道:“虽然不知道这齐王是打的什么算盘,但当年灭宋,本来说好的三国分宋,结果这齐国在占了商丘后直接进军淮北,将我们赶了出去,现下说不得是当年穷兵黩武的下场。这魏军攻势凶猛,竟然敢如此冷落太子殿下,他就不怕我们楚国耐不住性子也来分一杯羹?”
楚太子熊洛抬手,止住门客们的争论:“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秦国想要我们的蜀地,觊觎之心天下尽知,而齐国输了一战,不损根基,我们这时要是早早地显露威风,不是正中秦国的下怀?国内的形势,你们又不是不知晓。现下天子既无,诸侯交战,卿大夫夺权,士人亦敢有不臣之心。回望这天下十三国中,唯秦与我楚国尚且还保有一脉宗祠,莫要祖宗江山社稷因为我们的一步行差踏错尽毁。”
“太子殿下圣明。”几名门客众口一声道。
——“公,公主殿下。”
在往朝露殿,却还没出武池殿的路上,公主目夷被先前席上的发髻很高的贵女给给止住了脚步。
还处在落单状态的公主目夷对比起有两位数以上侍女相随的发髻很高的贵女,只从声势来看,却是不知到底谁才是公主。
“王上都不听公主殿下您的解释……事情都没有一个定论就说对您失望什么的。这样公主殿下你以后要怎么出嫁啊。如果需要证言的话,公主殿下,我愿意作证,是那个楚国太子引诱了您。”
“引诱了我么?”公主目夷小口微张,像是对这个说法感到了几分兴趣,她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才道,“我若是没记错,你是高氏屠各的女儿,姜奢。”
高氏,原为当初天子安排在齐国的命臣,位及上卿,若齐国国君不在朝,可代为守国。但天子不再后,虽然高氏凭借千年积累依旧存续下来,其声望却早已大不如前。
“公主殿下竟然记得我的姓名,真是受宠若惊。”姜奢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知道你这么体贴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不用担心……”公主目夷初像是有些苦恼在思考,突然又像是想通了,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毕竟这件事,的确是错在我。只是因为一时兴起用一个没有打磨过,显得非常粗糙的方式想让尊贵的楚国太子殿下陪我玩一场游戏而已,从一开始太子殿下就是受了我的欺骗,所以若是我只是声誉受损,影响出嫁,这笔买卖还是相当划得来的。”
“啊?”一时间,姜奢好像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殿下,您是说,您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这对您来说,有什么好处?”
“……哈哈……啊哈哈……”公主目夷闻言,一下子笑出了声。
“……?”姜奢则是完全不解其意。
公主目夷右手虚握成拳,食指弯曲仅以关节压住了下唇,可笑声虽小,笑意却不减:“啊,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被人那么直来直去地担心,真的是高兴地不得了。每次看见你们在宴会上讨论着一些我完全没听说的事情,那么友好,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就非常羡慕……”
说到这里,公主目夷的笑意一下子淡去,她恢复了平常的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若是因为我这两日的插话忘记了我之前的态度,就重新回想一下吧……对了,皆知我母后生了我后身子不好,向来不居于临淄,终年是在不知名的某处离宫别馆调养身体,你还不知道我母后便是宋国人吧?喜欢听上大夫父亲的关于宋国的笑话,怎么能不仔细记下王宫诸位公子公主的母后家族呢?是我兴风作浪太过,你们都忘了这朝中,父王之所以能够任凭我这么做,不外乎我并无家族掣肘,自然,也无家族依靠。毕竟,宋国都没有了嘛,因为一群愚蠢的君主和百姓……”
“公主殿下……”姜奢的额上立即冒出了大滴汗水,两股战战,几近失语。
“无知并不是你的罪过,而且就齐国现状而言,会这么看待宋国人也是正常的。只是比起那种自以为懂得了一些东西就想要立即出谋划策表现一番的人,我还是更加喜欢其实已经知道但默不作声的那种人。”也不知是戳到公主目夷哪里的笑点,她又笑了一声,才道,“我知你们高氏目前有暗中支持的公子,不过太子哥哥一日不从燕地回来,你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不碍了我的事,你们想做什么都无所谓,却也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例外的东西。看在你今天不怕死的份上,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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